張麗君
【摘要】蔣光慈是革命文學的最早提倡者之一,1926年以后主要從事小說創作。他十分贊同早期革命文學的“文學就是宣傳”的文學主張。
【關鍵詞】蔣光慈;革命文學;敘事模式;女性地位
30年代小說的一個重要的文學現象就是“革命+戀愛”的小說模式的出現。雖然其代表作家蔣光慈的名字逐漸被人遺忘,作品也很少被人提及和閱讀,關于他的褒貶莫衷一是。由于蔣光慈當時在普羅文學中有較大的影響力,而“革命”與“戀愛”又頗符合當時的革命青年口味,曾一度紅極一時,這不得不引起我們今天的重視。
在蔣光慈的革命小說的敘事模式中,女性總是男性的陪襯,男性始終處于敘事的中心。女性無論是小家碧玉,迷茫的青年,還是革命同志,都處于敘事的邊緣,真正的主角是男性革命者,女性只是男性革命者成長的啟蒙者和不可缺少的助動力。作者根據作品中男性的需要構建這些女性,女性的主體地位在無意識中被消解,也在無意識中處于邊緣的位置。
男性在女性的引導下走上革命道路。最常見的模式是男性因為自己的愛人被黑暗勢力逼迫而死,毅然投身于革命洪流,成長為堅定的革命者。代表作品及代表人物:《少年漂泊者》中的劉玉梅和汪中,《鴨綠江上》中的金云姑和李孟漢。
《少年漂泊者》中的主人公汪中在幼年是雙親因為無力交租被劉老太爺逼死成為孤兒,他缺衣少穿,四處流浪,受盡人間的苦難,后來在川館當學徒受盡非人待遇,以及做乞兒的食不果腹等等,是汪中走上革命道路的原因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它的愛人劉玉梅。“我的愛人劉玉梅為我而死了,實際上是惡社會害死了她,我承了她無限的恩情,而沒有什么報答她的;倘若我能努力在公道的戰場上做一個武士,,在與黑暗奮斗的場合中我能不怕死做一位好漢,這或者也是一個報答她的方法。”由此看來真正促使汪中走向革命道路的原因是為愛人劉玉梅報仇。從文章安排來看,劉玉梅不是主要人物,所占篇幅也極少,大多是在敘述汪中的成長經歷。但是她在整篇文章中的作用是無容置疑的,正是因為她的犧牲,換來汪中的深刻反思,促使他投身革命走上戰場,為國捐軀。 作者安排柔弱的劉玉梅做出犧牲,襯托走上革命道路汪中的偉大,剛強的男性與柔弱的女性,唯有如此,才可保持男性的優越地位,可見女性在小說中犧牲是必須的,處于邊緣位置也是必定的。
《鴨綠江上》講述的是在莫斯科一位高麗的同學李孟漢因為女友云姑的死,從而走向革命要為女友報仇的故事。當別人討論起愛情的時候,李孟漢總是默不作聲,直到有一天他向大家吐露心聲,,講了他的愛情故事,尤其是“我知道我的云姑是為著高麗而死的,我要解放高麗,也就是安慰我云姑的靈魂,也就是為她報仇。”這幾句話使我們明白了,日本對高麗領土的占領以及父親的慘死,并沒有使李孟漢走向革命的道路,反而云姑的死使他徹底的清醒要革命要解放高麗,最終要為云姑的死報仇。
從這兩篇文章看出革命終究是男性的事業,男性制定的革命規則使女性無法深入其中。女性為革命的流血犧牲,主要不是為了表現女性的英勇頑強,而是為了激起男性的復仇情緒。寫女性還是為了男性人物的成長,在女性那里男性誕生,成熟,誤入歧途,走上正路,然后女性被棄之一邊或索性勒令死去。看上去,死亡是女性一生中的高潮了,但是從中卻暴露了男性的冷漠。
女性的認知僅是來自于男性。常見的模式是在革命的道路上,男性有理想有抱負目標明確而堅定,男性革命者的出現給迷茫中的女性帶來了光明和希望,引導女性走向革命的道路并且贏得愛慕。代表作品及代表人物:《野祭》中的章淑君和陳季俠,《沖出云圍的月亮》中的王曼英和李尚志。
《野祭》中的章淑君本是一個老老實實待在家中的女子,整天圍繞一些家庭瑣事轉,無聊的時候談談琴唱唱歌讀讀書,沒有什么遠大的理想和抱負,只想安心做一個小學教員,后來認識了革命文學家陳季俠,陳季俠的思想,人品,談吐吸引了她,打動了她。她開始思考婦女解放的問題,投身革命宣傳活動,最終為革命而犧牲。
《沖出云圍的月亮》更是典型,王曼英家庭富裕,衣食無憂。革命青年柳遇秋給她寫了一封信鼓勵他投身革命,然而革命失敗,柳遇秋叛變,她迷失了方向,陷入肉欲的復仇之中。希望用身體拯救社會,反而越陷越深,而革命者李尚志的再次出現,照亮了她的前進道路,拯救她于絕望之中。受到李尚志的啟發,她與過去的生活告別,找到了人生的追求,重新加入到工人的運動中,獲得了新生。
作家的創作,實際上表達的是對男性價值的肯定。在這些驚人相似的情節里,男性以先天的性別優越感來預設以他們為中心的女性生活,女性處于被動的地位。男性以革命者自居,女性別無二致地陷入了對男性的狂熱崇拜之中。男性的思想言行直接左右著女性的想法行動,女性對男性而言,不過是一個可以操縱在手里的小玩偶。男性只要堅持革命,就不愁沒有美貌的女性投懷送抱。女性在小說中是男性的獎勵品。女性沒有自己的主體地位,沒有自己的思想,她們只是男性革命的墊腳石。
女性是男性靈魂的拯救者。常見的模式是在殘酷的革命時期,男性從事革命工作,一面談論兒女私情,而女性專心于愛情,一心為男性著想。在女性的幫助下,男性革命工作者緩解了革命工作中的壓力,身心得到撫慰。代表作品及代表人物:《短褲黨》中的秋華和楊直夫。
《短褲黨》中,革命者楊直夫在患有肺病的情況下仍然堅持工作,非常值得稱贊。愛人秋華更是不容易,不僅要參加革命工作還要照顧生病的丈夫。但是她因為“愛直夫到了極點”,毫無怨言的承受了一切。但是在革命風起云涌的緊要關頭,上級卻讓秋華留在家里照顧丈夫放棄自己的革命追求。對于丈夫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決定,但是對于有自己事業追求的女性來說,這樣做意味著放棄自我的主體性。這樣做試圖將女性拉回家庭主婦的地位。秋華對此也進行了反抗,但是強大的男性社會的巨大威懾力,最終使她不得不暫時放棄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回歸到傳統規范的“賢妻良母”的角色認同中。
作家在進行作品的創作中會無意識的將藏在內心中的男女價值觀念表現出來,具體表現在小說的敘事模式上,男性始終是作品的主角,始終是敘述的中心,女性以三種形式陪襯男性。這與中國封建傳統文化有關,是民族文化傳統中男尊女卑的表現,男性是歷史的主人,而女性是男性的陪襯品。蔣光慈最終還是認同這一觀念并在作品中表現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