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 昆
【摘要】中國畫發展通常與多種因素有關。宋代是中國畫發展的輝煌時代,經濟、政治、繪畫體制、選士標準、文化思想都是當時中國畫成長的重要土壤。
【關鍵詞】宋代;中國畫;發展
宋代中國畫一直被史論家視為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峰。“在內在的審美意趣上,是從雄邁開張的盛唐尚武之音轉向‘郁郁乎文哉的宋人審美理想;在題材上,是從鞍馬人物轉向山水花鳥;在表現語式上,是從工筆重彩轉向水墨淺絳;而最顯著、最重要的繪畫現象則是文人畫的崛起。”(1)這些肇始于宋代繪畫的重要轉折,影響了后世中國畫發展的進程和路線。探討繪畫藝術的發展,我們不能忽視它成長的土壤。
一、宋代經濟、政治與中國畫發展
經歷五代兵連禍結的紛爭,宋朝開國后面臨民生凋敝的困境。宋太祖趙匡胤廢除中國古代長期“抑商”的做法,大興制造工廠和加工工廠、錢莊業,為商業繁榮提供便利條件。到公元1077年,工商業構成北宋財政收入的主體,工商稅占稅賦總收入的70%。到了南宋,僅公辦的軍器所工匠就達七八千人,一些私辦工廠則雇人無數。工商業繁榮使宋朝不求苛稅于民就獲得龐大的財政收入,客觀上緩和了社會矛盾,將社會帶入良性發展的軌道。大量從土地中解放出來的農民投入商業手工業中,這就誕生了大批手工業者、商人、小業主構成的中產階級。他們衣食無憂,可以追求悠閑的生活和高雅的審美趣味。繪畫作為一種藝術形式,如同戲曲、雜技、音樂那樣走進普通市井生活。據說當時藥鋪、酒家等場所都懸掛李成等名家的作品,甚至有些市民在娶嫁時也以畫作陪送。仕宦文人普遍把繪畫、鑒賞收藏作為修身養性的手段,用以展示文人的情懷。皇室宮廷也興起繪畫之風,皇帝或畫畫自娛,或將繪畫作品視為“高士怡性之物”,賜給賢臣雅士聯絡君臣感情。
宋朝的政治比較民主。趙匡胤起家于諸侯割據,深深知道諸侯割據對國家的危害。即便在這樣關系國家安危的根本問題面前,他也不像以往帝王那樣靠殺戮有功之臣鞏固江山,而是用“杯酒釋兵權”的策略來處理。趙匡胤規定“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歷代宋皇帝都嚴格執行這一祖訓。宋朝沒有地方勢力的割據,也沒有宦官、后妃、外戚專權干政亂國;沒有文字獄,官員們不會因為說錯話寫錯字而掉腦袋,還專門建立言官制度增加臺諫和庭辯力度。開明寬厚的政治氛圍使官員們敢于抨擊朝政,發表自己的政治主張。改革派、保守派、主戰派、主和派等諸多的黨派之爭沒有任何結黨營私的跡象,而是以國家利益為重,將國家推向民主富強。文人知識分子得到尊重,他們可以在社會中擔任文化精英的角色,文人表達胸中逸氣的畫作成為藝術中高雅的品類。由于社會安定,白天商貿熱鬧,晚上不實行宵禁,酒肆茶樓不乏吟詩、頌詞、品畫的游人。城市里燈火通明,百戲伎藝競演,市民集中觀看。這種氛圍無疑有助于提升市民審美水平,為繪畫藝術流行創造條件。
二、宋代繪畫體制及選士標準與中國畫發展
畫院發端于五代南唐、西蜀,至宋代設立翰林圖畫院趨于完備。翰林圖畫院吸引了南唐、西蜀及后梁的許多畫家前來歸附,為適應畫院的規模,增設了許多官秩名稱,除翰林待詔、圖畫院待詔、圖畫院祗候外,還有翰林應奉、翰林畫史、翰林入格供奉、圖畫院藝學、御畫院藝學、圖畫院學生、畫學諭、畫學正等名目。宋代多數帝王如仁宗、神宗、徽宗、高宗、光宗、寧宗等人都愛好繪畫,重視畫院建設。畫院把繪畫并入科舉制度與學校制度之內,學生根據詩意作畫,合格者才升入畫院。宋畫院考核標準:“筆簡意全,不摹仿古人而盡物之情態形色俱若自然,意高韻古為上;模仿前人而能出古意,形色其物宜,而設色細,運思巧為中;傳模圖繪,不失其真為下。”(2)院內人員由官府供給伙食俸祿,分科學習佛道、人物、山水、鳥獸、花竹、屋木。“畫學之業” 不僅是繪畫技巧,而且通過學習《說文》、《爾雅》、《方言》、《釋名》等功課提高畫家修養。嚴格選取能繪畫之士,全面地教育培養,促成宋人在畫境、畫意上的造詣。畫院畫家受皇帝制約,使畫家不敢懈怠,認真體驗感受生活,細致入微地觀察自然物象,創作嚴格遵循法度、一絲不茍。
宋朝統治者為了鞏固政權,在治國策略上從強調“武功”改為 “文治”。太學的考試制度比較完備細致,成為督促檢查教學和選拔人才的主要手段。宋代太學在慶歷年間設立之時,就有公試與私試。南宋時期,太學在三舍法的基礎上又創立了積分法,生員達到規定的積分標準,才得出學授官。相對科學規范的選拔制度為國家挑選了一批高素質的文人,不少文人親身參加繪畫實踐,像詩詞一樣用以寄興抒懷。從北宋中后期以后,收藏、品評繪畫和延納畫家作畫已在上層文人士大夫中蔚然成風。文人在畫幅上題字詠詩漸次增多,他們將書法藝術的表現形式引入繪畫,極大地豐富了中國畫的表現力。同時,在繪畫實踐的基礎上,繪畫理論著述大量問世,文人畫得到充分發展。
三、宋代文化思想與中國畫發展
宋代理學是以儒家經學為基礎,兼收佛、道思想形成的新儒學,主導整個宋代文化思想。新儒學基本上可分為兩派:以程顥、程頤及朱熹為代表的客觀唯心主義學派稱為“程朱理學”;以南宋陸九淵為首的主觀唯心主義學派稱為“心學”。兩派都講究經世致用,力求突破前代儒家們尋章摘句的學風,向義理的縱深處進行探索。這一文化觀反映在藝術上便是重藝術家主體精神的表現,藝術功用得到進一步拓展。不僅《宣和畫譜》重視主體精神的表現,而且《圖畫見聞志》、《林泉高致》等畫論都明顯表現出這種傾向。新儒學首先對畫院畫家產生重要影響,由此形成自上而下的文化輻射。自從徽宗時代設立“畫學”后,畫院畫家普遍重視以儒家之學加強自身修養。從畫風上看,北宋畫家在水墨山水中表現荒寒蕭疏的境界,后來花鳥畫也改變重幽情逸趣的傳統,多畫敗荷雪雁、枯槎寒禽、弱柳幽雀,呈現遠離塵俗的傾向。南宋畫家進一步強調“淡逸”畫風,追求“形”之外的“理”,變“繁瑣”為“整一”,改“呆滯”為“靈動”,從重“形似”到重“意趣”。這一切都表現為新儒學的文化影響。
【參考文獻】
[1]潘公凱等,《中國繪畫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126頁
[2]天琪、周巖《中國宋遼金夏藝術史》,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8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