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應下決心對亞洲開放

劉迪

歷史證明,一個沒有新人輩出的國家,其活力必然喪失。

3月17日,日本首相鳩山由紀夫在東京的一次講演中說,日本仍在“鎖國”,他呼吁日本重新“開國”。

我們知道,在德川幕府時代,日本曾經歷200余年鎖國期,這一期間,雖然日本成功地把歐洲殖民主義者拒之門外,但卻為此付出沉重的經濟、政治、文化等方面的代價。其實,進入上世紀90年代后,日本經濟停滯不前,20年間,GDP長期在500萬億日元之間徘徊,而同期全球的GDP卻增長了3倍。

90年代后,中國等新興國家的經濟躍進有目共睹。數年之前,日本街頭還充斥“中國崩潰論”的言說,但現在,日本讀者更希望知道,中國企業究竟為何會成功。他們不再相信,一個僅僅依靠廉價勞動力的國家,靠偶然的運氣,就把整個國家推向全球經濟大國的地位。他們將研究觸覺伸向中國經濟的各個角度,探討中國企業制度,探討人才制度,希望透過許多微觀要素,找出中國經濟飛躍的原因。

在上世紀90年代,甚至在本世紀第一個十年前半期,在日本,很少人能說出中國企業的名字,但今天,不少日本人可以跟你很熟悉地談論無錫尚德、比亞迪、玖龍制紙這樣的中國公司。為何中國企業受到日本粉絲追捧?我想,這些公司在紐約、香港等證券市場上市是重要原因。筆者還記得,2008年9月巴菲特一舉投下2.3億美元取得無錫尚德10%股權的消息,曾讓日本眾多股民發狂。但是,另一個讓日本高度關注這些中國公司的原因是,這些公司并非中石油、中石化那種依靠壟斷政策崛起的世界巨龍,而是代表世界新潮流的產業。無錫尚德、比亞迪之所以引起關注,是因為它們引領了中國清潔能源產業,反映了中國的新興產業政策。

日本學者在研究后發現,風投企業是中國經濟增長的源泉。而地方政府對風投企業的扶植,尤其引起他們的關注。人們知道,無錫尚德太陽電池公司假如沒有政府支持,施正榮這樣一個海歸學者可能無法把企業在短期內發展為世界矚目的大企業;假如沒有鼓勵風險投資的社會環境,王傳福這個大學教授可能不會下海創業,更不能創造比亞迪今天這種輝煌。

此間媒體每天都是“中國”的消息,中國已成為日本的新坐標。我們知道,這些年來,日本的中小企業多數十分艱難,唯有其跨國公司業績尚好,其中重要一個原因是,日本在包括中國在內的亞洲業績非常出色。現在,日本跨國公司在亞洲獲取的利潤已超過日本國內。一個汽車銷售公司老板最近告訴筆者,去年日產在中國銷售額增加20%以上,這在他看來,如同做夢一般。可以說,假如沒有中國市場,日本企業在此次金融危機中輸得可能更慘。

很多日本人自己在反省,認為日本人喪失了創新精神。的確,這20年間,日本幾乎沒出現一家世界聞名的公司。而中國的著名民企,幾乎都是在這20年間崛起的。眾多中國新興企業的創業者,其共同特點就是年輕。如比亞迪創始人王傳福28歲就成為教授,相比之下,日本現在各公司的CEO平均竟達63歲!歷史證明,一個沒有新人輩出的國家,其活力必然喪失。

這20年間,日本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我們看到,日本仍然十分警惕全球化的負面影響,擔心這個浪潮沖垮自己戰后數十年間建立的生活社會秩序。此外,經濟高速增長時代的成功體驗,也讓日本人不愿為新的挑戰冒險。

明治維新之后,日本政府號召國民“求知識于世界”;二戰后,日本也有大批青年走出國門,在歐美求學。但最近日本有人調查,認為進入21世紀后,日本年輕人已喪失上代人那種對外國留學的熱情、渴望,他們不愿遭受“洋插隊”之苦。還有調查表明,美國著名院校的日本學生人數,遠遠低于中國和韓國。

近代之后,日本把出口作為善,把進口作為惡。他們喜歡到國外旅游,但不喜歡外國人來日本。最近這些年,日本觀光旅游業界力促政府打開國門,但是,這種努力受到來自入境管理部門以及居民的抵抗。對于外資進入日本,日本經濟界也高度警惕。

筆者以為,東亞相鄰國家的合作與分工的重構,該地區各個國家產業政策的整合,必將把該地區經濟推向一個更高層次。假如日本敞開胸懷,對亞洲開放,那么21世紀的下一個十年,整個東亞將以嶄新面貌引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