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京劇中的融會貫通

張 竹

【摘要】我讀了兩所專業學校:一是文藝學校,工京劇;一是長春電影制片廠演員劇團專修班,工影視表演。京劇表演講究程式化,要張手抬足一動就有型。影視表演崇尚真實自然,是基于現實主義的表演方法。那么京劇藝術與影視藝術能否借鑒融會呢?我認為可以融會貫通。只要把握好學習態度與方式,博采眾長,摒棄門派。是好的學說,無論中外;為我所用。

【關鍵詞】京劇表演;影視表演

我年輕,有許多青年人共有的缺點。但我喜歡學習,所以讀了兩所專業學校:一是文藝學校,工京劇;一是長春電影制片廠演員劇團專修班,工影視表演。畢業后我既飾演了京劇《白水灘》中的穆玉璣(十一郎,一個古代俠義青年)、《戰馬超》中的馬超(三國時蜀中最猛的大將之一):也飾演了二十集電視連續劇《我心永遠》中藍軍(一個壞小子),六百集贛味情景劇《松柏巷里萬家人》中萬長貴(一個時尚青年)。這樣說絕非為了炫耀,而是感謝時代給予我們機會和展示的舞臺。

長期游走在兩門(京劇和影視)不同類別藝術之間,確實有困惑和挑戰。但也有成功的欣喜。

大家知道,京劇表演要有幼功。即從小就學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而且需要刻苦練功,練到張手抬足一動就有型。這是京劇藝術的特點——程式化的要求。為了達到這要求,我付出良多。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連平時的節假日也占去不少,每每練功還有八十多歲的爺爺陪伴——看功(我系梨園世家)。觀眾的好評,同仁的肯首,我也就欣慰了。但到了影視表演就不然了,我的優勢幾乎成了劣勢。

影視表演崇尚真實自然,是基于現實主義的表演方法。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前蘇聯)表演體系影響了我國幾代人的表演走勢,簡言之,它反對程式化。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前蘇聯)在導演舞臺劇《奧賽羅》時做的人劃船:船半高,底有滑輪,意即半截在水下;船漿鉛制中空,內灌水,搖晃有聲,仿人們劃船時嘩嘩有聲。這是典型的現實主義表現手法。但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前蘇聯)在莫斯科看梅蘭芳演《打漁殺家》時也表現人劃船,但無船,只一輕便木漿。這種表現方法,無論中國人外國人都看的懂。沒有奇怪驚訝,只有贊嘆稱絕。所以梅蘭芳表演藝術就代表京劇藝術成為梅蘭芳表演體系。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前蘇聯)表演體系的核心是體驗。但他講:“在體驗的基礎上再體現”。

梅蘭芳表演體系概括為九字:“寫意型,虛擬性,程式化”。

我想這是不是外國人現實主義油畫和中國寫意水墨畫一樣的不同呢?然而隨著時代的進步,中國畫外國畫正相互交融;寫實派寫意派也相互取經。那么表面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前蘇聯)表演體系與梅蘭芳表演體系截然不同的兩大體系,不能像美術界一樣作有益的進取嗎?

答案是能。我想起電影《烈火中永生》許云峰的扮演者,一代宗師趙丹的表演。劇情是,由于叛徒出賣,敵人團團圍住了手無寸鐵的共產黨員領導許云峰。許云峰的扮演者趙丹下樓的幾步走,叫叛徒,特務,國民黨膽戰心驚,叫觀眾肅然起敬。這是超現實主義的表演,是中國傳統藝術夸張寫意的表現。

大師的示范,啟迪我對京劇藝術與影視藝術能否借鑒融會產生了思考和探索。之后,在電視劇的拍攝過程中,我把京劇藝術的所謂“程式化”去掉(后面我將專講所謂的“程式化”)在真實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前蘇聯)所說的:“體驗基礎上”,加夸張和寫意,嘗試著我的獨特表演。如前面提到的《松柏巷里萬家人》也因這是大型贛味喜劇,我大量采用了虛實兼容的表演方法,并得到了很多觀眾的肯定。由于京劇演員轉拍電視劇的劣勢,結果變成了有特色的優勢。

學習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前蘇聯)表演體系,對我之后的京劇表演有了相當大的促進。如前面提到的《白水灘》中我飾演十一郎。以前多注重武打,從小就練這些基本功嘛,再加上觀眾每每看我打的賣力,不斷叫好,不免沾沾自喜,而忽略了塑造人物,挖掘人物內心的世界,用劇中人物感情去打動觀眾情感,讓劇中人十一郎俠義形象在觀眾心中產生共鳴。以前我在念劇中人十一郎臺詞的時候:“見死不救是小人,我就打了吧!”把打的決心表演的較到位,而忽略表現劇中人在打之前的猶豫態度,因為劇中打斗雙方,十一郎都不認識。只是看到一方被打慘了想出手幫助弱者。只是把劇中人十一郎兩種矛盾心態都表現到位,才能完整塑造出真實感的古代俠義之士;只有這樣才是真正藝術,而不是簡單的基本功表演。

現在該談談前面出現多次的詞“程式化”。因為在表演學常爭這個詞,說它有僵化,浮夸之嫌。我認為世間百態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就產生概括——程式。藝術規律更是如此,因為我上了兩個學校,學了兩種表演體系,并長期從事兩門藝術(即京劇和電視劇)工作,所以感悟頗深。許多京劇演員都在很認真的學習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前蘇聯)表演體系,而當今教授影視表演的各大院校也都在練京劇的“虛擬性”無實物表演。往往看似不同的流派,甚至觀點對立,他們其實又暗含著許多內在聯系,只是人容易固守己見。當今表演流派何止只限于前面提到的兩個?這有什么不好呢?

我認為一個自由開放的時代來臨了;一個信息化的時代朝我們走來。青年人稍安毋躁,把握好學習態度與方式,就能融會貫通。博采眾長,摒棄門派。只要是好的學說,無論中外,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