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鞋:“降妖除魔”的虎年吉祥物

2010年到來了，按照陰歷來算，我們邁進的是虎虎生威的虎年。這期，我們就借著這濃濃的年味兒，給讀者朋友們介紹一款中國虎年中的傳統吉祥物一虎頭鞋，以及一位制作這美好吉祥物的能工巧匠——美麗的女孩顧昊華。

虎頭鞋是一種中國傳統民間手工藝制作的童鞋，因鞋頭呈虎頭模樣，故稱虎頭鞋，北方地區也有稱為貓頭鞋。它既有實用價值，也有觀賞價值，同時它還是一種吉祥物，人們賦予它驅鬼辟邪的功能——幼童一歲左右時，長輩們會給他穿虎頭鞋，人們認為虎是百獸之王，穿上虎頭鞋可以辟邪惡保平安，護佑孩子健康成長。

虎頭鞋的故事

很久以前，在揚州古城中，住著一個船夫，叫大羊，他為人慷慨且樂于助人。有一次，村里來了一位年邁的旅行者，她對大羊的品格贊賞有嘉。臨走時，她將一幅古畫送給大羊，畫中是一個漂亮的姑娘正用針線縫制一雙虎頭鞋。

晚上，畫中的姑娘突然從畫中走出來，打那以后，大羊和她每晚都見面。一年后，他們生了一個男孩。然而不幸的事發生了：惡霸村長耳聞了大羊家中有奇畫的事后，蠻橫地將圖畫搶走了。貪婪的村長將畫掛在了臥室床頭的墻上，每天期待著畫中女子能夠走下來，令他失望的是，什么事也沒有發生。

漸漸地，大羊的孩子長大了，他總是不停地呼喚著自己的母親，他堅持要尋找母親，最后，他夜以繼日地向西方前行，終于在一片森林中找到了他的母親。

“噢，我的孩子，你怎么到這么遠來找媽媽了?”母親正說著，兩滴晶瑩的眼淚流下滴在孩子面頰上。最后，母親告訴兒子，“直到你穿著我為你縫的虎頭鞋走進村長家的臥室時，我們才能夠真正的團聚。”

于是，勇敢的小男孩回到家鄉，告訴村長說他可以將畫中的女子召喚下來。貪婪的村長急不可耐地將孩子帶入了臥室。孩子看到畫中的女子，就大聲呼喚道：“媽媽，我們走。”話音剛落，畫中女子應聲下地，摟起孩子就往外走。

然而貪婪的村長已擋住了去路，憤怒地撲向母子倆。正當這時，那雙虎頭鞋上從男孩的腳上松脫，變為一只斑斕猛虎，只見它迅速地撲向那邪惡的村長。村長的呼救聲與猛虎的吼聲響徹整個村莊……

就這樣，虎頭鞋拯救了母子倆。從那以后，人們開始為他們的孩子制作虎頭鞋，以期望它能夠保佑孩子與家庭的安全。

愛上虎頭鞋的姑娘

在眾人印象中，虎頭鞋的制作者都是一些農村的老太太，而你可能想不到的是，從小就對制作虎頭鞋有著濃厚興趣，后來經過數年努力，最終圓了虎頭鞋承傳之夢，并將這一民間制作藝術發揚光大的顧昊華卻是一個年僅28歲的年輕姑娘。

在浙江寧波鄞州區古林廣播站工作的顧昊華由于制作虎頭鞋，讓她最近在杭州西子湖畔由中國民聞文藝家協會等單位舉辦的第三屆中國民間藝人節上，獲得了“最受歡迎的民間藝術家”的榮譽稱號。

童年的記憶讓她愛上了虎頭鞋

對虎頭鞋的熱愛，顧吳華說這來源于童年的記憶。

顧吳華的奶奶和外婆都是女紅巧手，她們給小昊華做了很多漂亮的小衣服，最讓她喜歡的還是虎頭鞋。雖然現在她已經記不清自己穿過多少種樣式的虎頭鞋，但鮮艷的色彩、神氣的虎頭造型，仍在她童年記憶中占據著獨特的位置。受長輩的影響，從小她就喜歡自己動手，為玩具娃娃做衣服，夏天的裙子、短褲，秋天的毛衣，冬天的棉襖、圍巾，做了一套又一套，她樂此不疲。奶奶和外婆看她如此喜愛女紅，而且心思靈巧，做的衣服配色、細節都有著小女孩獨到之處，有空了也會指點一二，也由此培養了她對女紅的興趣和耐得住寂寞的性子。

上學了以后，顧昊華要把更多的時間放在學業上，對女紅的愛好只能暫時退縮到后臺，但這興趣一直陪著她，從沒有舍棄。

2005年顧吳華從浙江科技學院藝術設計專業畢業后回到寧波。工作之外，內向的顧吳華也不愿意出去玩。這時，記憶深處童年的虎頭鞋從腦海中浮現，她有了一個想法：我要學會做虎頭鞋，把這門傳統民俗布藝傳承下去。

決心是下了，可是市場上幾乎看不見手工制作的虎頭鞋，又該到哪里找樣品呢?而且自己對虎頭鞋的認識僅僅來自于小時候的印象，真的要做，就無從下手了。好在父母親也很支持她的想法，他們發動親戚朋友到處尋找。二姨家中珍藏了一只虎頭鞋，還是二姨小時候穿過的。經過軟磨硬纏，二姨將這只壓在箱底的虎頭鞋送給了她。

可是光看著鞋子，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著手做。一狠心，顧吳華將這只鞋子拆掉了，怕挨罵還不敢讓二姨知道。鞋子拆開后，顧昊華就一步步地研究，虎頭是怎樣縫上去的，鞋幫又是怎樣裁剪做成的。照著這只樣子，她用家中的碎布做了一雙。

做虎頭鞋首先要納鞋底，鞋底要好幾層，這樣孩子穿起來才舒服不硌腳。好久沒有做手工活了，顧吳華手中的針線變得不聽話了。厚厚的鞋底針戳進去都有些困難，手指經常被頂得生疼，戳出血更是經常的事。鞋面一般是綢緞的料子，比較滑手，稍不留神手指上就是一個血珠，顧吳華用紙擦一擦后，繼續縫。

經過兩個多星期的苦戰，第一雙虎頭鞋終于做出來了。看著自己的第一個成果，顧吳華覺得虎頭鞋總體有點像了，但虎頭的神韻還沒有表達出來，“沒有老虎的虎虎生氣，倒像只貓。”顧吳華說，第一個作品讓自己了解到，呆在家中光憑自己一個人摸索是不行的，還是得走出家門拜師學藝去。

2006年的大半年時間，顧昊華的休息時間都奔波在鄞州區的各個鄉鎮。聽說哪里有人會做虎頭鞋，她就上門討教。但學藝并不順利，不少老人年齡大了，眼睛花了，手也發抖，連針線都拿不穩了。還有些老人很保守，不愿意教，甚至連做好的鞋也不讓她瞧上一眼。

奔波了幾個月仍然沒有太大收獲。2007年春節后的一天，媽媽突然說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她，原來鄞州區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負責人幫她找到了一位精通虎頭鞋制作的老太太。休息日，顧吳華立刻和媽媽來到下應街道河東村找到了這位應梅娟老太太。老太太已經70多歲了，但精神很好，眼也沒花，做起針線來手腳利落。

老太太十分熱心，一聽顧昊華說明來意，就立即手把手地教了起來。第一天學的就是裁剪樣子和繡虎頭。老人十分有耐心，一步步驟地教。從應奶奶那里，顧吳華發現虎頭鞋做工復雜，僅虎頭上就需用刺繡、拔花、套針等多種針法。鞋幫、鞋底的制作也相當講究，要經過上漿、熨燙、打樣、滾邊、納線等。“以前自己做得真是小兒科了。”

此后，顧昊華一有空就趕到應奶奶家，向老人請教，一起探討技法。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顧吳華發現自己的技法有了長足的進步，做出來的虎頭鞋也有模有樣、惹人喜愛了。

直到現在，顧吳華覺得最難做的還是眼睛，要先在紙上剪出樣子，然后再按照樣子慢慢地繡到虎頭上，稍有偏差，虎頭就沒有精神，不好看了。“這是點睛之筆，一點馬虎不得。”

去北京為奧運會展示

2008年的北京奧運會是一件舉國盛事，顧吳華沒想到自己與虎頭鞋也能和這一盛事結下深厚的淵源。2008年3月，鄞州區民間藝術家協會接到了省民協的電話，得知寧波虎頭鞋作為傳統民間藝術，和杭繡一起作為浙江省的代表作被選入“中國故事”的文化展示活動，將于奧運會期間作為中國傳統民族、民俗、民間手工藝在奧運村內展示。

當時省里的電話催得很急，要求區里兩天之內要把項目和人員名單上報，否則名額就要給其他市了。本來應梅娟老太太是最佳人選，但考慮到展示期歷時一個月，每天耍工作12個小時，老人家的身體有些吃不消，因此她的徒弟顧吳華就作為人選參加了。“我當時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光顧著想能去奧運會是一件多么光榮的事情，就滿懷信心地答應下來了。”

事后，顧吳華才知道作為參選人員的工作有多繁忙，不僅要準備展示會的作品，需要好幾百雙虎頭鞋，還要經常到北京參加禮儀等各方面的培訓。那段時間內僅北京她就去了五趟。

由于虎頭鞋全是手工制作，做一雙最起碼要一天，離展示時間已經很近了，因此顧吳華家里的親戚被動員起來做鞋底等技術含量不高的活。那幾個月，回到家后顧吳華吃飯也是匆匆忙忙地扒幾口就完事，剩下的時間全部是做鞋子。料子要選紅、黃、綠等顏色為主，每雙鞋子還要各有不同，眼睛、眼珠、虎須等處還要考慮與鞋面、鞋幫的色彩協調，看上去漂亮而大氣。“這是代表中國去做展示的，絲毫不能馬虎。”自己沒有時間，顧昊華還委托同學為虎頭鞋設計了漂亮的包裝盒，并取名“阿華”虎頭鞋，寓意著“阿拉寧波”、“我們中華”。

7月份，展示活動就開始了。顧昊華向單位請了假來到北京，在專門用來進行展示活動的“祥云小屋”里，為賓客現場制作精美的虎頭鞋，解說虎頭鞋的制作工藝。前來觀看的中外運動員很多，鄧亞萍也來過她展臺前，還詢問了不少關于鞋子的情況。

顧吳華還曾經收到過一個俄羅斯摔跤運動員送的錦旗，不過她悄悄地將錦旗藏了起來，并沒有讓他人知道。顧吳華說，當時這名摔跤運動員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那名運動員的摔跤服偏大，因此找到她想讓她重新縫制一下。顧昊華說自己到現在也搞不明白為什么這名運動員會找她，估計是看她拿著針線吧。她花了一晚上的時間縫好了兩套運動服，運動員來拿時要付錢被她謝絕了。第二天他就送來了一面錦旗。

在北京的時間很緊張，住處離奧運村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顧昊華每天都覺得睡不夠，還要時刻提醒自己面帶微笑，回答來賓的各種問題。很多外國運動員都非常喜歡中國的這些民間藝術品。對可愛的虎頭鞋他們也是愛不釋手，不少人慷慨解囊把精美的中國傳統藝術帶回自己的家鄉。

在參加展示前，顧吳華參加了一家單位的招聘，筆試成績名列前茅。但十分不巧的是，面試時間正好排在展示會結束的第二天。爸爸曾勸她不要去北京了，好好在家中準備一下面試。但顧吳華覺得能夠參加奧運會的相關展示可能是一輩子都難以再遇到的事，因此仍然飛去了北京。

面試的前一天深夜，她才從北京趕回來。第二天早晨7點就出門了，而且面試被抽到第一個，還是昏昏沉沉的她回答面試問題都是前言不搭后語，結果可以想象，她落榜了。關于這件事，爸爸講起來迄今仍然覺得惋惜。

在傳承中創新

應梅娟老太太做的虎頭鞋只有單一的一種，就是單鞋。在學會基本技法后，顧昊華就琢磨著能不能多一些品種花樣。

單的虎頭鞋只適合孩子夏天穿，秋冬季就無法穿了。那能不能做棉鞋呢?和單鞋相比，棉鞋的工序更多，也更難做。棉花很容易從綢緞的料子里冒出來，滾邊也極易滑針。為此，顧吳華和媽媽想了不少辦法，一一克服了這些困難。如滾邊的難題，她發現在鞋邊壓上一條金線，然后再繡，這樣既好看也不會滑針。每次她們想出一種新式樣，總要拿給應奶奶看看，大家一起討論技法、配色、樣式。在棉鞋的基礎上，她們又自己琢磨出了靴子、虎頭枕等，樣式越來越多，技法越來越精，顧昊華也頻頻接到邀請參加各地民間工藝的展示活動。2008年她就被評為中國首屆民間手工藝精品博覽會的特別獎，并于2009年加入了中國民間藝術家協會，成為寧波市最年輕的民協會員。

2009年10月16日在杭州召開的第三屆中國民間藝人節，顧吳華的“阿華”牌虎頭鞋也接到邀請參加了展示，因為單位工作忙，她沒有到現場，就連獲得的“最受歡迎的民間藝術家”榮譽證書也是爸爸代領的。說起這個，顧昊華感覺有些可惜。不過，媽媽替她帶回了不少北方的虎頭鞋式樣，又讓她興奮不已：“你看，北方的虎頭鞋后部還有虎尾，我也可以把虎尾加上去，這樣更形象。”

北方鞋子上，僅虎頭上的眉毛就有不少式樣，顧吳華原先都是眉毛和眼睛分開一定距離的，現在她看了北方的鞋子后，正嘗試將眉毛和眼睛繡在一起，并繡出眼線，這樣看上去眼睛顯得又大又有神。還有鼻子，她也已經找到了方法，可以讓鼻子又挺又直，更能夠凸顯虎王的威風與神采。

在說起自己心愛的虎頭鞋時，這個內向的女孩就像換了一個人，眉眼之間泛著自信與光彩。她的心愿是能在自己的手中將虎頭鞋這門中國傳統手工藝品傳承下去，并能夠發揚光大。

(編輯 周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