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我在前封信里說,我覺得在我們這個時代里,好像沒什么好“反叛”的。昨天我去看了場電影,想法有點改變。
這部德國片子叫做《好日子過去了》。這是一個關(guān)于階級跟貧富差異、社會公義的電影。我是和老爸一起去看這電影的。老爸開著 BMW745的車,我穿著一件 Ralph Lauren的白襯衫,我們住的小鎮(zhèn),是全德國平均收入最高的小鎮(zhèn)——那我不正是這電影中的“壞人”嗎?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在餓死的邊緣,我們開豪華的車是不是不道德?有些人做一天的工還賺不夠吃的,而我只是上學(xué),什么工都不必做,生活舒服得像個小王子一樣,我可不可以心安理得呢?我也知道,物質(zhì)滿到一個程度,就失去意義,但是我仍舊享受物質(zhì)的滿。
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沒有什么值得“反叛”的東西了呢?這個社會是不是真的,如我前封信所說的,沒有什么不公不義值得我們?nèi)?“革命”,沒有什么理想和價值值得我們?nèi)バ袆幽?
我想是有的,還是有的。好,那我能干什么?
我是一個“日子過得太好”的年輕人,狠狠打我?guī)讉€耳光也不為過,但是至少,我清楚看見自己的生存狀態(tài),而且至少,我并不以我的生存狀態(tài)為榮。
現(xiàn)在,媽媽,我好奇你會怎么說呢?
安德烈
2004.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