韌性地活著

一大早我想起的，是和那個小女孩的聊天。

昨天傍晚我在小區里健身的時候，一個小女孩也過來，黝黑黝黑的皮膚，一雙有神的大眼睛，很可愛，腳剛踏上去就很大聲地說:“沒有作業的感覺真爽啊。”

我就和她聊起來。小女孩告訴我，每天晚上作業多得要做到11點，有幾次做完后那手指都一抽一抽的，失去控制似的。早上6點醒。中午不能休息，頂多到大操場玩一會，有時還要補作業。做不完的話，寫說明書，家長簽字。

我因為要寫個班級生活的稿子，特地了解了一下班會的內容。她說班會常常讓學生討論怎么管好自己，比如怎么在老師不在場時不說話。“可是，我們根本憋不住，趁老師不在，都想說點話，可是一旦被老師抓住，罰得可重了，抄兩頁書，抄四遍。”然后說，班級里有同學渴望中暑，說中暑就可以……中暑就可以……中暑就可以，三個排比句。我沒記住內容，其實都是最簡單正常的生活狀態。

雜七雜八地聊了很多，幾乎沒有一句讓我高興點的情況。最后小女孩特地讓我看了看她的手，上面有寫作業磨出的繭子。然后大聲感嘆一句:阿姨，我真盼望生病啊。我真不知和孩子說什么好，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沖她笑一笑。

她才上小學三年級，在大連那個所謂最好的小學就讀。可惜，越是名校，對孩子的摧殘可能越重。其實都是意料之中，也不是第一次了解到。但聽了依然沉重。看著我自己的寶貝，還有5年，他也上小學了，突然間就有些懼怕，仿佛前面有場苦役在等著我。不說別的，單是每晚做作業到11點這點，就讓人恐懼。每晚11點睡覺，對我來說，就是非人的生活，超過10點睡第二天我都渾身虛飄飄地難受。

?我和先生說，到時我們一定要再買次房子，離學校最近。最大限度地節省時間，保證孩子多睡會。他對我說:而且我們一定不管怎樣站在孩子一邊，但不是教他和老師的做法對著干，讓他試著理解老師。但同時，他遭到批評什么的，我們一定要安慰孩子。

是這樣的，沉重或者抱怨都沒有用。你既不能搞個在家教育，和應試徹底決裂，也不能成為學校的同謀，一起逼孩子。所能做的，就是盡一切的可能，把傷害降低到最小。所做的一切，都是要盡可能地保護孩子，保護一點是一點。

此刻耳邊傳來婉轉的鳥鳴，清新的空氣蕩過來，抬頭望向窗外，藍天高遠。一個美好的清晨。心情還是很好，可能也與這階段睡得好有關系。不管這個社會有多少讓人煩憂的事情，你依然會覺出生活美好的一面，她依然值得贊美。

我很在意這種狀態，也有意識地使自己保持這種內在的敞亮。這樣的話，我更有可能將那些沉重和抱怨，轉換一種冷靜的思索和面對，以及勇氣和耐心，韌性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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