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一架日軍飛機因機械故障墜落在我山東解放區昌邑縣東利漁村附近地區,當地民兵發現后,立刻組織人員趕往墜機地點,經過一場斗智斗勇,我民兵英雄終于英勇機智地徒手追捕活捉了這架敵機的飛行員。經過教育,我軍用這名“特殊”戰俘與山東日軍當局進行了中國抗戰史上少有的戰俘“交換互動”,換回了40余名被敵抓捕和作戰被俘的重要干部及抗日戰士,在當地人民革命斗爭史上留下了一段傳奇故事。
狼狽被俘
1944年1月7日,我山東解放區昌邑縣東利漁村上空霧氣茫茫,天空與大地連成了一片。上午8時左右,突然有一架涂著“藥膏旗”的日軍飛機從云霧中顛簸穿出,不一會兒就像醉漢似地在空中進行“特技表演”,最后這個特殊“演員”經過一番空中掙扎后,便一頭扎進了漁村西北角附近的一條小河里。“鬼子的飛機從天上掉下來了!”當地一位漁民發現后,立即跑回村里向村干部作了報告。“小鬼子給俺們‘送禮’來了!”村長王永松眼睛一亮,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他立馬找來在家的民兵連長徐廣進和民兵徐廣慶,命令他們立即組織人員前往墜機地點活捉鬼子的飛行員。然而由于此時村里的大多數民兵都已出海打漁,為了對付敵偽的海上襲擾,他們還帶走了民兵連的全部武器,村里只留有少數幾個赤手空拳的民兵,而且都不在附近。軍情緊急,時間不容耽擱。徐廣進、徐廣慶兩人顧不上再找其他民兵,帶上一顆根據地土造的手榴彈就朝著墜機方向奔去。
當徐廣進、徐廣慶來到飛機墜毀地時,敵機駕駛員已從墜落的飛機里爬了出來。只見他摔得鼻青臉腫,臉上還劃出了多處血痕,飛行服也多處被扯爛,一副狼狽相。徐廣慶發現日軍飛行員身上也沒帶武器,只是在褲兜里裝著一排大號子彈(即飛機上專用的航空機槍子彈),便準備撲上前將其活捉。日軍飛行員見勢不妙,立刻拿著鐵管拔腿就跑,徐廣進倆人見狀,便緊緊追了上去。然而日軍飛行員卻仗著訓練有素,在河邊的沙地里像兔子似地越跑越快,不一會就將他們甩在了后面。不能讓鬼子跑掉!情急之中,徐廣進果斷朝日軍飛行員投出了自己攜帶的土造手榴彈,漁民長期練就的投漁叉本領使手榴彈十分準確地砸在日軍飛行員腿上,將這個飛跑的“兔子”砸了個跟頭,但卻沒有爆炸。原來徐廣進為了抓活的,并沒有將投出去的手榴彈拉弦,目的只是阻止日軍飛行員逃跑,沒想到這個日軍飛行員馬上從地上爬起來,撿起了土手榴彈又繼續拼命奔逃。在跑到附近山地時,日軍飛行員竟猛然躲在一個山石后面,隨后單腿跪在地上,從褲兜里取出一顆航空機槍子彈塞進鐵管里,然后用手榴彈猛地一擊,只聽“砰”的一聲,子彈底火引爆的火藥推力將彈頭射了出去,原來這個家伙是在用鐵管自造“槍支”進行“射擊”。徐廣進和徐廣慶二人只得放慢追趕腳步,分散從兩面包抄過去。就在這時,村黨支部書記孫法章帶領八個民兵趕來支援,徐廣進馬上讓他們繼續兵分兩路包圍追捕日軍飛行員,自己則立刻趕往八路軍渤海軍區第五軍分區司令部報告情況。
日軍飛行員見民兵人多勢眾,便不敢再用土辦法向民兵人群“射擊”了,驚恐之下只得拼命向縣城方向逃去。由于民兵們緊追不舍,抓捕的大網很快就把奔逃的“兔子”緊緊“罩住”。在經過幾里地“超強競賽”后,日軍飛行員此時再也無力奔逃了,像一堆爛泥癱倒在地上。孫法章見狀,立即指揮民兵機警地從四面圍了過去。一個身高馬大的民兵出其不意地沖到日軍飛行員背后,將這個剛站起身來手持鐵管準備拼命的“囊中之物”攔腰抱住,大伙兒隨即一擁而上奪下了日軍飛行員的鐵管,協力將其按在地上,像當地捆野豬一樣綁了個結結實實,然后用杠子抬到了村里。
被俘的日軍飛行員很快就被押送到了第五軍分區司令部。經過審訊查明,這個被活捉的日軍飛行員名叫山田井馬,是日軍陸軍航空兵駐山東一個飛行聯隊的中尉飛行員。墜落的飛機為九七Ⅱ型戰斗機,是日本中島飛機公司于上世紀30年代末制造的一種單翼輕型戰斗機,曾在中國戰場大顯淫威,但故障率較高,頗受軍方非議,后多被作為教練機和自殺飛機使用。開始審訊時,山田井馬態度頑橫,只承認飛機是從濟南基地起飛,前往青島執行任務。令我軍沒想到的是,他還是侵華日軍一個高級指揮官的兒子。(據史料查證,他是日本侵華派遣軍總司令岡村寧次的遠房侄子)。1月7日這一天,他奉命駕機去青島,途中飛機因發生機械故障而墜落在東利漁村附近的一條河里,沒想到被我民兵英雄“中國八路軍”抓了個正著,成為日軍在整個山東戰場少有的一名被俘飛行員。
交換戰俘
山田井馬墜機后,山東日軍當局大驚失色,很快就派出飛機到濰縣和昌邑北部沿海一帶多次搜尋,但忙活半天毫無結果。無奈之下,日軍便派出飛機在我根據地上空多次投撒傳單,宣稱只要釋放被俘的飛行員,他們愿以大批武器進行交換,也可以另提條件,他們均可無條件照辦。后見撒傳單沒有效果,日軍只得厚著臉皮派出人員多方尋找關系與八路軍接觸,其駐濟南的憲兵特務機關的頭目還親自出馬與我方人員見面,請求八路軍幫其查找飛行員的下落,并就釋放條件進行談判。
對于日軍的多次要求,我渤海軍區經過仔細研究并報上級批準,決定用山田井馬換回仍在獄中堅持斗爭的我渤海行署公安局長李震和臨淄縣長李鐵鋒等10余人,這些都是在對敵斗爭和反“掃蕩”作戰中被俘的當地重要抗日干部,并盡量擴大交換我方被俘人員的數量。經過我敵工人員與日軍幾次交涉,雙方很快達成了戰俘交換協議。按照協議,日軍當局先行第一批釋放了李震等10多名被捕的重要抗日干部,并“贈送”了一批武器彈藥,我方則遵照協議釋放了山田井馬,由軍分區部隊將他帶到日軍指定的地點,再由民兵交還給了日方。隨后,日軍按照協議又釋放了第二批我方作戰被俘人員30多人,這是中國抗戰史上少有的一次交換戰俘事件,我八路軍和抗日政府達到了預期的目的。
后來當地史志在《臨淄大事》中記載:本月(4月),八路軍渤海軍區用所俘日軍飛行員山田井馬,換回被日軍關押的渤海行署公安局長李震和臨淄縣長李鐵鋒等。
由于解放軍執行優待俘虜的政策,在這一段日子里,山田井馬深深感到八路軍優待俘虜與日軍虐待戰俘的做法有著天壤之別。當交換戰俘的消息傳到山田井馬耳朵后,他顯得十分郁悶,多次向看押他的干部戰士表示不愿意現在就走,后經我敵工部門和反戰人士反復做工作進行勸說,他才勉強同意回去。據有關資料和當年的老戰士回憶,山田井馬回去后一再拒絕再次駕機作戰,他不愿再與八路軍和中國人民為敵。也拒絕其父輩要他對被俘期間所受的“赤化”、“洗腦”進行“反省”,聲稱他沒有任何可“反省”的地方,倒是日軍需要好好“反省”。無奈之下,惱羞成怒的父輩和上級最后只好將他派往東南亞戰場與美軍作戰,最后戰死于馬來西亞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