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杰克·E·戴維斯 插圖
章靜嫻 譯
改編/張咩咩
圖/奕 琦
清晨,斯賓塞在小屋外面,跪在地上,雙手著地。
“扎克!看這個!”
我走到他跪著的地方。泥土里有一個巨大的腳印。
“啊哈!有證據了!”我喊了起來。“大腳野人來過這里!我們去叫大伙兒來看看。他們不會再大笑了!”
我們趕回小屋,告訴馬文酋長和小屋里的孩子們發生了什么事。
可當我們再次回到小屋附近時,腳印竟然不見了。
我們跪在地上四處爬著找。
“真奇怪。”斯賓塞說。
“我不但找不到一個好腳印,我連一個腳印也找不到了。”我感到莫名其妙,“這里發生什么事了?”
這個時候,大家對我們笑話得更厲害了!
就寢時間又快到的時候,斯賓塞和我都不怎么睡得著。熄燈號響過后我在床上躺了很長的時間,想著事情。我都不記得自己睡著了。不過我真記得是被一陣可怕的聲音給震醒了。一陣可怕的呻吟聲和哼哼聲,好像是深感痛苦的人發出的。我周圍的男孩子們都在打鼾,所以我猜我是唯一一個聽到這聲音的人。
我從上鋪跳了下來,在床與床之間走動。聲音不是小屋里面發出來的。我走到窗口,瞇起眼往外看了一下。一個人影也沒有。接著我又聽到了這聲音。肯定是外面傳進來的。
“噓,扎克。你在干什么?”是斯賓塞。
“我聽到可怕的呻吟聲,”我說,“我想外面有人受傷了。”
“我們要叫醒馬文酋長嗎?”
“不,”我說,“我想馬文酋長不愿意我們現在叫醒他吧。我們去看看是什么。”
“如果是……”
“大腳野人?我不知道。我想我們應該帶點什么東西保護自己。”
我們穿上牛仔褲、襯衣和運動鞋,然后四處看看有沒有武器之類的東西。我們找不到獵刀,連棒球棒也沒有。我們能找到的最好的東西就是羽毛球拍了,還有維農藏在床毯下的一根大大的正宗薩拉米香腸。
我們拿起手電筒、羽毛球拍和正宗薩拉米香腸。斯賓塞拿了照相機。然后我們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就在打開小屋的門時,我們聽到聲音了。長長的、可怕的、把人嚇得力氣全無的聲音。
“聲音是從樹林里發出來的,”我說,“聽起來真的受傷了。”
“那也可能是引我們到樹林里的把戲,”斯賓塞說,“那樣他就可以攻擊我們了。”
我們走到樹林里。
樹林里暗了許多,不過還是可以看得見東西。我們緊張地四處張望。微風吹過,我渾身發抖,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想我們快要看到很少人看到過的東西了。至少還活著的沒有幾個人看到過。
就在那時我們看到了!不遠處有個深深的坑,聲音就是從坑里面發出來的。
“那個坑是哪里來的?”我小聲問。
“那是以前男孩們的戶外廁所,”斯賓塞說,“小屋有抽水馬桶之前我們是用那個的。什么東西肯定掉到坑里了。”
坑里發出的臭味是我聞到過的最難聞的氣味。比維農還難聞。我們悄悄走到坑的邊上。坑上面蓋滿了樹枝。什么東西肯定走在樹枝上,結果掉下去了。坑大概有12英尺深。坑底躺著一個巨大的渾身是毛的東西。它的腳是我見到過的最大的腳。
“好家伙。”我輕聲說。
“一個真的大腳野人,”斯賓塞小聲說,“人類和猴子之間的過渡動物。”
“真可怕。”我悄悄說。
“真讓人驚嘆,”斯賓塞輕輕說,“我們可能會出名。最早捕獲真正大腳野人的人!”
“我們沒有捕獲他,”我小聲說,“他掉到坑里了。”
大腳野人又發出一聲可怕的呻吟。聲音撼動了地面,我們嚇得跳了有一英尺高。
“我們最好找人幫忙,”斯賓塞小聲說,“國民警衛隊或是誰,不過我們首先需要一張照片,這樣他們就會相信了。”
他把照相機對準大腳野人拍了一張。照相機的閃光讓我吃了一驚。那個動物朝我們的方向往上看。
“啊,”斯賓塞說,“他看到我們了!”
“我不單單看到你們了,”這個動物說,“我也聞到你們了。呃!”
“它說話了!”我喊了起來,“真不敢相信!斯賓塞,你聽到了嗎?他說話了!”
“我當然說話了,”他說,“不然怎么表達我想表達的?嗨,也許你們能幫忙讓我從洞里面出來?”
“好的,”我說,“我們給他根繩子。”
“扎克,不!”斯賓塞說,“我們一把他拉出來,他就會吃掉我們的!”
大腳野人突然大笑起來。“吃人?”他說,“呵,呵,太有趣了!我從來不吃人!”
“為什么不吃?”
“人嘗起來不好吃,很多筋。”
“你怎么會知道的?”我問,“我是說,除非你吃過人?”
“哦。啊,我是在樹林里聽到這種說法的。灰熊說的。他們說人類很多筋。吃的時候牙縫里會有一小塊一小塊的東西。你們幫不幫忙讓我從洞里面出來?”
“好吧,我想會幫你的。”
“扎克!不要幫他!他會吃了你的!”
“我不吃人!只吃棉花糖巧克力夾心餅干和叮咚餅干。”
“你要是在說謊怎么辦?”我問這個動物。
他說“如果我想吃你,早就可以把你吃掉好多次了。有一次你們裹著熊皮毯子跑過樹林,有一次你們在我的洞里,還有一次你們洗好碟子后回去晚了。”
“如果你不想吃了我們,那你為什么要追我們?”斯賓塞問。
“想和你們打個招呼啊。灰熊一點不好玩,他們說的笑話都很傻。”
“瞧,斯賓塞,”我說,“我相信他,我要幫他。”
我看了看斯賓塞。他聳了聳肩。
樹林里沒有繩索,不過我找到了一根從樹上掉下來的長樹枝,扔給了坑底的動物。
他把樹枝靠在坑邊上,順著樹枝開始往上爬。現在他爬出來了,站直了身子。他至少有8英尺高,臭氣熏天。他靠得這么近,本可以一把抓住我的,不過他沒有。接著他這么做了,握住了我的手。
“呀!”我喊了起來,“放開我!”
大腳野人看起來受到了傷害。“我只是想握握手,”他說,“你好,男孩。我叫弗雷迪。你叫什么名字?”
“弗雷迪?”我邊握手邊說,“雪人弗雷迪?”我突然笑了起來。然后斯賓塞突然笑了起來。然后弗雷迪也突然笑了起來。
“我叫扎克,”我說,“這是斯賓塞。”
“很高興見到你們,扎克和斯賓塞,”弗雷迪說,“謝謝你們幫我從洞里爬出來。我會在樹林里為你們做任何事情。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也許我們會在冬季見面。整個冬季營地里沒什么事可做的,要么去游藝廳,要么看電視。我能說得這么好就是這樣學來的。我最喜歡摔跤和廣告片。請告訴我,女童子軍餅干是用真的女童子軍做成的嗎?”
“不是。”
“好吧,現在做什么?你們想來我的洞里吃午飯嗎?”
“我有個更好的主意,”斯賓塞說,“我們為什么不把你帶回營地?那樣我們可以把你展示給別人看,好證明你真的存在!”
“好啊。”弗雷迪說。
“等一等,斯賓塞。”我說,“如果人們發現我們有個真的活著的大腳野人,‘我們想參加’夏令營就會變成動物園了。記者和電視臺工作人員將在這里滿地跑。然后他們就會把他帶走,把他關在籠子里當做畸形動物來展覽。他會被一直關起來,過得很悲慘。我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斯賓塞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他說,“好吧,至少我們還有照片啊。”
我們跟著弗雷迪回到他的洞里。
“現在不要被人看見,”我告訴他,“明天晚上我們會回來看你的。”
“請帶點棉花糖巧克力夾心餅干來。”他說。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瑪德琳和艾德麗安往我們的桌子走過來。她們咯咯地笑得很陰險。
“聽說有人昨晚掉到戶外廁所那個坑里了,”瑪德琳說。“不是你們吧?”
“不,不是我們。”我說,就在這時我突然明白了,“是你們這些家伙布置了那個陷阱的!好讓斯賓塞和我掉進去!”
她們大笑了起來。
“那么誰掉進去了?”艾德麗安問,“大腳野人?”
我看了看斯賓塞。啊,我多想把弗雷迪這個秘密說出去啊。不過我還是什么都沒說。如果我那么做的話,大家就都知道弗雷迪的事了。這可憐的家伙就會被捕捉起來,扔到動物園里或畸形動物展覽上,就會過著恐怖的生活。
“不是,”我說,“不是大腳野人。大腳野人,北美野人,雪人,沒有人能證明它們存在。”
斯賓塞和我相互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
在夏令營剩余的日子里,每天晚上熄燈之后我們都會去看望弗雷迪。除了我們,沒有誰發現過他。
回到紐約后,老爸問我喜不喜歡夏令營的生活。我說喜歡。他問我有沒有交到新朋友。
“有啊,”我說。“一個叫弗雷迪的很好的朋友。”
“嗯,也許哪天你可以請他來玩啊。”
“不,我想那不行,”我說。
“為什么不行?”老爸問。
“嗯,弗雷迪和我大多數的朋友都不一樣,”我說,“我是說他真的很好,可是有點粗野。”
“是真的動物吧,啊?”老爸說。
“完全正確。”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