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翠翠的愛情屬于沒有開始的那種。

在《邊城》里，沈從文用自然的筆觸給我們描寫了一個自然小山區的愛情故事。一個純真得像溪水一樣的姑娘翠翠，和她的爺爺，一個在山澗里撐了一輩子船的老人，生活在大山里。和他們相伴的，只有一條黃狗。翠翠悄悄喜歡上一個人：二老。但是二老的父親卻為二老的哥哥大老來提親。在走所謂的“車路”（提親）無果后，那共同愛上她的兄弟倆一起來走馬路（唱情歌求親）。但是自知沒有希望的大老放棄了和弟弟的競爭，在隨后的出船中死在了他最熟知的水路上。大老的死橫亙在翠翠和二老以及爺爺和二老的父親船總順順中間。還沒有開始的愛情就這樣陷入了無望，那淡淡的無法言說的憂傷在沈從文的筆下流淌著。這時，我的淚也在不知不覺中流淌下來。

沈從文的筆觸是優美的，無論是對于自然的親近，還是對于水寨風情的描繪，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安靜，那么美麗。你可以想象那在無塵的山石上跳動的澗水；小黃狗對著過渡的人毫無敵意卻又想惹人注意的輕吠；在水中追逐肥鴨的年輕后生露出水面的油晃晃水淋淋的脊背……

沈從文的筆觸是“溫愛的”，仿佛不想驚動人似的說一個故事，不是凄婉，卻總有一種濕濕的東西在眼里，一種暖曖的東西在心上。爺爺是那么樸實和善良，當他在睡夢中老去的時候有那么多老友來送行；大老和二老是那樣的優秀，俊朗的人品，一等一的功夫，對翠翠的溫情，無一不帶有唯美的人性；軍營也是可愛的，安靜而有序，老馬兵在爺爺亡故后成了翠翠的照料人；船總順順精明又仁厚，最后還是想接納翠翠做他的兒媳婦；便是點著燈籠的吊腳樓（文中的妓院），也是那么有情有義。

這種對于優美和溫愛的追求，最突出的表現是在文中的結尾。二老遠走他鄉，沒有音訊，讓順順的讓步和翠翠的期待都失去了意義。然而，作家不忍心安排這樣一個結局。應該說與眾不同處就在這里：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或許怕讀者認為最后是一個悲劇性的結局，作家偏要直白地說一句，也許“明天”回來。這有點“過”了，似乎不那么優美了，不那么委婉了。然而，這正是沈從文的風格。他愛他們，“對于農人與兵士，懷了不可言說的溫愛”（《邊城》題記）。在這樣的溫愛中，他怎忍心讓翠翠沒有希望，他怎可能不讓二老回歸故鄉？他怎可能不把他的寫者的權力發揮到極致，給讀者一個充滿光明的未來？這就是沈從文，這就是《邊城》。

（見習編輯荊露jingluloe@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