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方的歸宿

濟世堂傳人胡一夫一生行醫，人品高尚，發揚光大了祖傳醫技。遺憾的是，他膝下無兒無女。眼看就到了垂暮之年，胡一夫不免有幾分茫然，幾分傷感。

一天，忙過之后，他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藥架前，抬頭瞅見墻壁上醒目的兩行室聯，“但求世間人無病，哪怕架上藥生蟲”就陷入了沉思。他有個心結呀，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個凝聚著祖祖輩輩和他一生心血的秘方，一個堪稱無價之寶的東西，它的歸宿到底該在哪里呢?

他腦海里浮現出兩個人來，都是他曾收授過的學徒，一個叫高涼，一個叫樸素。高涼性急粗放，鋒芒外露；樸素性柔細致，含蓄內斂。他們當學徒的時候，都禮貌謙恭，聰明好學。他呢，當他們是自己的孩子，盡心盡力將自己所知傳授給他們。他們學有所成離開他的時候，約定在恩師60歲生日的時候，也就是十年后回來拜望恩師。

高涼和樸素曾聽老師說，他手頭有一個秘方，只要時機成熟，也就是他們有所成的時候，他就會傳給他們中的一人，到底是誰，那就要看機緣了。他們當然相信老師所說，在他們心中，老師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再說老師膝下并無兒女，如果他們有出息，他一定會將那個秘方拿出來。

高涼和樸素離開胡一夫的日子，一直將恩師的話記在心上。憑自己所學，不懈不怠，艱苦創業。十年后，各自闖出了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有了雄厚的資本。兩人回到濟世堂看望恩師的那天，高涼拎著密碼箱，樸素則拎著筆記本電腦。

高涼先到一步，他拉著老師的手親熱一番后，在老師面前打開密碼箱，說：“老師，這是我孝敬您的。”胡一夫瞅著滿滿一箱子鈔票，若有所思：“不錯，就你的經濟實力來看，你具備作傳人的資格了。”不大一會兒，樸素來了，他握過恩師的手訴說思念之情后，又握住了師兄的手，問候了別后情形。然后，將手提電腦雙手捧到恩師手中，說：“老師，我不及師兄萬一，這點小禮品就請您笑納了，晚上若閑著，可以打開電腦看看。”

高涼和樸素離開濟世堂的時候，胡一夫拉著他們的手，說：“明天，你們來吧，我請公證人現場公證，我會采取最公平的方式定得失。秘方究竟歸誰，就看你倆誰有造化了。”

晚上無事，胡一夫打開了樸素送給他的電腦。電腦桌面上有一個“請恩師審閱”的文件夾。胡一夫徑直就點開了，越往下看越興奮。為什么?這些年來，樸素創造的財富并不見少，但他承襲了師傅的秉性，一心濟世助人，并沒留下多少積蓄。最后，樸素信心百倍地對將來作出了細致縝密的設想和描繪。胡一夫不由得在心里感嘆，樸素這孩子，是多么難得的有心人啊!

合上電腦后，胡一夫沉浸在喜悅之中，他為自己有這樣兩個徒兒興奮得毫無睡意。高涼和樸素都很優秀，秘方到底該給誰，他不好下定論。看來，就看明天他們的表現了。

翌日，公證人、高涼、樸素準時來到了濟世堂。胡一夫坐在中間，說：“徒兒，你們都是為師的驕傲，秘方給誰，我很為難，這樣吧，這里有兩個鬮，一得一失，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高涼性急，先抓了。打開一看，是個“失”字。那一刻，巨大的失落感掛在了他的臉上。樸素看到了那個“失”字，對高諒說了聲：“師兄，你失我得啊。”便將另一張鬮抓在了手中。他對胡一夫鞠了一躬，說：“謝恩師，您的重托我會銘記心中。”說話間，那張鬮，打也沒打開，便被他吞進了肚子里。

高涼并不知道，樸素手中那張閹，也是一個“失”字。事實上，兩徒兒一粗放一細致，就這一點，誰得誰失，胡一夫早就心中有數了。

胡一夫將密碼箱拎出來，放到高涼手中，說：“徒兒，得失本是尋常事，不必沮喪。要知道，濟世助人才是作人的根本，這些錢，你自己留著吧，相信總有那么一天你會派上用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