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參與式班主任培訓”

● 陳桂生

如此“參與式班主任培訓”

● 陳桂生

有一位老師，有幸（或不幸）參加一個班主任任職資格培訓班。根據從培訓中得到的體會，寫了一篇文章。題為《累到半死時，方知學生苦》（《教育參考》雜志2009年6月 號）。這位老師為什么會得到如此體會呢？

據介紹，培訓開始時，主持人就要大家“做好吃苦受累的思想準備”。果然，此言不虛。當日上午第一節課，教授要求受訓學員詳細地記聽課筆記，下課時收集筆記本。聲稱根據記錄詳細程度評定培訓學分。第二節課，教授要求把大屏幕上“安全事故處理案例”，完整地抄在筆記本上。第三節課，教授要求學員當堂背誦一篇長達二千字的論文。以致學員都 “累得半死”。下午，主持人終于揭開上午培訓的謎底：原來這是一種稱作“學生生存狀態模擬體驗”的培訓。

本人孤陋寡聞，弄不清這是從什么鬼地方撿來的鬼點子。忽然想到，這或許就是所謂“參與式培訓”吧！因為我以前曾兩度見到“參與式校長培訓”案例介紹，并寫過兩篇小評論，還順便介紹一個自己聽來的“參與式培訓”案例，與之對比。由于那個案例也可資同這個班主任培訓案例比較，故不妨再提一下。

在將近二十年前，兩位教育專業碩士研究生，到中美合辦的行政學培訓班學習。這兩位年輕學子回到上海后，即興沖沖地向我大談培訓班的見聞。據稱美國教授初次上課時，請全體學生起立，又要他們坐下。學生坐下后，又要他們起立。如此反復幾次，終于有一個學生不再起立。這時，教授走到這個學生身邊，同他握手，祝賀他“成功”。

明乎此，關于“參與式”的班主任培訓，我們能說些什么呢？

1.班主任也同本校學生一道，置身于同一學校環境之中。難道對如今學生的生存狀態競無動于衷么？如果非得自己“累到半死時，方知學生苦”，那么這種人還有什么資格當教師、當班主任呢？其實，我們的老師（包括此文作者）何嘗麻木到這種程度呢？更何況學生生存狀態如此不堪，難道是班主任造成的么？故如此“模擬體驗”的必要性，也就值得懷疑。

2.“參與式”培訓，或有可取之處。其前提是不得折磨人。就連游戲和科學試驗都不得違背倫理底線，何況是官辦的師資培訓，按理，任何人出于維護自己的正當權利，都有理由拒絕無理要求和折磨人的“作業”。我所提到的那個行政學培訓班案例的價值，正在于喚醒受培訓學員維護自己正當權利的意識和理性的判斷力。

遺憾的是，參加班主任培訓班的學員，不僅是“跪著的受訓者”，竟有人反而把它作為佳話傳揚。這樣，我就弄不懂了。我們難道非得自己“累得半死”，才能萌發對別人的同情心么？

3.至于那些深通“班主任工作策略”的教授，洞察“校園安全事故”的教授，想必也熟知倫理，尤其是教育倫理和教師道德。令人費解的是，這些教授即使出于善意，為什么竟能對受訓的學員下得了如此狠心？我不想說，有這樣的教授，才會有這么多跪著受訓的學員。只是問：參與類似“魔鬼訓練”的教授，到底把自己置于什么地位？

在就事論事地說了這么多不中聽的話之后，不妨說說心里話。其實，我對諸如此類事情，一向并不較真。這就是說，只把兒戲當作兒戲，并不因此而疏忽對當事人的尊重。

相信在我們中國，總有一天，受培訓的教師會站起來對無理要求和坑人的作業說“不”！到那時，學生也會像自己的老師一樣，挺起腰桿，維護自己的正當權利。到那時，折磨人的游戲自然玩不轉了，玩這種游戲的主持人和教授即使轉業，也不失為 “勝利大逃亡”。值得我們預先為他們的轉業擊缶而歌！

陳桂生/華東師范大學教育學系

（責任編輯：陳培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