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軍
(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山西太原 030006)
幕末,面臨歐美列強堅船利炮的威脅和殖民地化的危機,德川幕府和各藩開始購買艦船、引進歐美先進技術,創辦近代海軍。長崎海軍傳習所為幕府聘請荷蘭海軍教官團創辦的日本第一所近代海軍教育機構。本文擬對該所的創立及其相關的海軍傳習活動作一考察。
1853年(嘉永六年)6月 3日,美國東印度艦隊司令佩里 (Matthew Calbraith Perry)率領由 4艘戰艦組成的艦隊到達江戶 (今東京)灣浦賀海面,威脅幕府開國。翌年,佩里率領由 10艘艦船組成的美國艦隊再度造訪浦賀,進一步對日本造成沖擊[1]9。震驚之余,日本政府深切認識到日本與外國海軍發展的巨大差距。故此,幕府早在 1853年9月便取消禁止建造大船的禁令,并允許各藩大名制造軍艦。10月,幕府通過長崎奉行筑后守水野忠德委托長崎出島荷蘭商館館長敦凱爾·卡爾裘斯(J.H.Donker Curtius)向荷蘭訂購軍艦。但荷蘭因克里米亞戰爭局外中立,不能出口艦船等軍用品,沒有馬上答應日本的請求[2]。與此同時,幕府還委托水野忠德就創辦海軍的問題咨詢卡爾裘斯[3]3。
1854年(安政元年)2月,荷蘭國王威廉三世派荷蘭東印度艦隊蒸汽艦“森賓”(Soembing)號到長崎送達荷蘭政府的回信,信中建議“欲購致船舶莫如先購火輪機器講習運用之法,使船得以自在無礙,足固備制。果如所講,荷國自應派員前往,罄傳其術,資襄貴國”[4]14-15。而就創辦海軍的問題,“森賓”號艦長法比尤斯 (G.Fabius)中校向水野忠德提交了三份意見書,對當時的世界海軍大勢做了說明,并勸幕府不失時機創建海軍。
第一份意見書大體內容如下:①日本的地理和人文條件最適合發展海軍,開國是創設洋式海軍的好機會;②西歐海軍已從風帆戰艦時代進入蒸汽時代,且今后將是螺旋槳時代,新造戰艦已不用明輪式;③船體當然也可木制,但世界大勢是向鐵船發展;④造船方面也需用心,有必要事先了解造船廠(船渠、修船場所)和發動機工廠(煅冶廠、鑄造廠、機械加工廠)的知識;⑤通過學校、傳習所培養海軍士官、下士及普通士兵(包括航海、運用、發動機、炮術、水手、伙夫及士兵)較好,尤其士官培養更應如此。士官教育也可采用到海軍先進國家留學的方式。荷蘭政府在上述兩方面都準備幫助日本。
第二和第三份意見書大體內容為:①提示日本欲向荷蘭訂購的輕巡洋艦(corvette)的價格 (每艘約四萬兩),包括船體、發動機、艤裝、運用相關必需品(如錨、鐵鎖、帆、船具等),不包含大炮;②今后的艦炮都是使用炸裂彈的加農炮。青銅炮已落伍,西洋已進入鑄鐵炮時代;③荷蘭海軍傳習將進行蒸汽船駕駛,大炮、蒸汽發動機的制造和操作等相關教育,日本傳習生至少應學習數學、天文、物理、化學等基礎學科,以及測量、發動機、運用、造船、炮術等軍事學科;④在接受上述教育前,最好在長崎先設荷蘭語學校,讓傳習生先學語言;⑤荷蘭派海軍傳習教師團、接收士官留學生以及在其他方面援助日本的前提是日本和荷蘭締約[3]4-5。
水野忠德根據法比尤斯建議書制定了一個從荷蘭購買軍艦、創辦海軍傳習所和創立幕府海軍的總體構想:①去年欲從荷蘭訂購風帆戰艦和蒸汽商船,根據荷蘭人建議,應改為訂購螺旋槳式輕巡洋艦和蒸汽船各一艘;②為培養船員,在長崎開設海軍傳習所,聘請荷蘭海軍教師團;③不采用開設荷蘭語學校的方案,傳習所授課通過翻譯進行;④暫不采用留學方案;⑤本案應征得長崎目付(即監察)永井巖之丞 (永井尚志)同意[3]6。
接到水野忠德構想案后,首席老中伊勢守阿部正弘按慣例將其交給下屬的大目付、目付 (包括海防掛)進行研究審查,結果大家一致贊同該案。按上述構想,創立洋式海軍、購入軍艦及設立海軍傳習所同時開始[3]7。
5月,幕府在毗鄰江戶灣的筑地鐵炮洲 (今東京都港區)設講武所,向幕臣子弟傳授劍術、槍術、炮術、水中戰術等知識[5]。7月 6日,長崎奉行將荷蘭回信轉呈幕府,將軍欣然接受信中建議。
8月,“森賓”號艦長法比尤斯受長崎奉行聘請,以該艦為教材,對幕府相關官員及幕府選拔的佐賀、黑田、薩摩等藩武士子弟共 200人傳授海軍基礎知識[6]。教學以課堂講授為主,輔以軍艦駕駛、機器操作、航海等實習活動[7]。該艦三個月后回國。
1855年(安政二年)6月 7日,荷蘭駐爪哇東印度艦隊再次派軍艦訪問長崎,日本政府要求其部分成員暫留日本傳授蒸汽船技術[8]31。這次法比尤斯擔任吉德 (Gedeh)號艦長,該艦于同年 11月 15日離開日本。法比尤斯選派新任“森賓”號艦長佩爾斯·林肯 (G.C.C Pels Rijcken)大尉為艦隊司令兼海軍傳習教育班班長[1]31。此外,法比尤斯還針對日本創設洋式海軍應先具備的知識(如西洋海軍艦內規則、海軍旗章、艦長心得等)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7月 29日,幕府正式決定派學生到長崎學習海軍,由永井尚志全權負責。8月,荷蘭將“森賓”號贈給德川幕府,日本將其改名“觀光”號,成為其近代海軍第一艦。應永井尚志請求,江戶的老中、若年寄從幕府直轄武士中選派幕府海軍傳習生人選。預定“觀光”艦艦長候選人身份應在旗本之上,并從其中選擇任命傳習生學生長。學生長負責管理傳習生,并向其傳達所長、教官的命令事項。結果,永持亨次郎 (勘定格徒目付,祿米150俵)、矢田堀景藏(小十人組,祿米 100俵)、勝海舟 (小普請組,祿米 40俵)被選為學生長。由于勝海舟的地位在御家人之下,而幕府選派學生多為御家人以上,為便于其對學生發令,后來將其也升格為祿米 100俵的小十人組。除艦長候選人外,幕府管理層還確定了一個具有天文學專長的特殊人選,就是在幕府天文方工作的笠間藩藩士小野友五郎。他曾抄譯荷蘭四卷本航海技術書《渡海新編》獻給幕府,這次他被選作幕府陪臣傳習生[3]11-12。
9月 3日,幕府選派的傳習生分海陸兩隊從江戶前往長崎:走海路者乘坐薩摩藩獻給幕府的“昌平”號,為主隊,包括矢田堀景藏、勝海舟、望月大象及春山辨藏等傳習生。此外,還有造船匠熊藏長吉、炮術師男下曾根次郎助;走陸路者為小野友五郎等 17人[4]23-24。
10月 24日,永井尚志會同矢田堀景藏、勝海舟、永持亨次郎在長崎奉行所西廳與學生見面,發表訓示稱:“我國創設海軍前所未有。蒙選派練習者宜虛心聽受,不可拘牽舊式。尤宜和衷提攜誘掖,以期研發蘊奧,力求實用……曾觀世之學生,動恃所長以凌他人,或師心自用,剛愎不降,至各相挾仇,以壞國事……爾等應選練習可謂榮矣,宜力鑒世弊,盡除痼習,專精砥礪,臻成良器,以備國用”。[4]26
12月 24日,幕府正式宣布開辦長崎海軍傳習所,以“觀光”號為實習艦,高薪聘請佩爾斯·林肯等 22名荷蘭人任教官,包括艦長海軍大尉佩爾斯·林肯 (教官團團長)、副艦長海軍中尉 A. A.′sGraeuwen(教官團副團長二等士官)、海軍中尉 C.Eeg(二等士官)、海軍二等會計 G.H.Parker de Yonge、海軍發動機少尉Doomikx和 H.Y.Everaars、兵曹長 P.Grumpke(海軍下士掌帆長)和 J. J.Schinkeienberg(海軍下士)、軍醫 Jan Karel van den Brook、一等水兵六人、二等水兵兩人、一等火夫四人、二等船木匠M.M.Hervin及二等縫帆工C.A.van W ierdt[4]16。教學分工為佩爾斯·林肯教航海和運用,副團長A.A.′sGraeuwen教造船及炮術,C.Eeg教船具和測量,G.H.Parker de Yonge教荷蘭語、算術、地理及庶務,發動機少尉 Doomikx和 H.Y.Everaars教發動機技術[1]33、下士 J.J. Schinkeienberg教火炮、二等水兵鼓手 R.J.Heftij負責訓練鼓手[3]41。長崎奉行所西廳被作為講堂,日均 6課時[9]192。
長崎海軍傳習所學制兩年[10]105。第一批學生包括幕府官員 37名、木匠 2人及各藩志士 128人(鹿兒島藩 16人、熊本藩 5人、福岡藩 28人、荻藩 15人、佐賀藩 47人、津藩 12人、福山藩 4人、掛川藩 1人)[11]65-67。所需水手從鹽飽諸島選派,共 45人。除陸上講授演示,還常登艦操作。為便于實習,幕府還將新購的 6 000枝槍中的 200枝留給長崎[4]16-17。其目的從短期看是為“觀光”號以及將向荷蘭訂購的兩艘輕巡洋艦培養船員,從長遠看則是海軍兵學校教育的開始[3]10。這也是日本正式的歐式海軍教育的開始[6]。
傳習生船上練習作息時間為:早晨,夏天 5點(冬天 6點)吹螺擊鼓起床,再鳴鐘一下早餐,飯后換專門服裝清潔衛生;上午,8點半水手長升旗,值班部長檢查船員擊鼓、演習洋槍和張帆,然后點名。其后,船長派小船接教習到船練習至正午;中午,收拾器械后就餐,再響鐘一下收拾餐具,安排下午練習用器械后午休;下午,2點接教習到船練習到 4點;黃昏,吹螺降旗、擊鼓、演習洋槍、卸帆并收拾用具。值班部長檢查船員、槍炮;晚 8點吹螺擊鼓就寢,值班部長巡視船內,注意防火,遇風雨則檢查是否下重錨及舵和發動機是否正常。夜晚值班人員每一點鐘換班,換班時須檢查有無易被水侵入之處及其他疏失之處并記錄。螺、笛、鼓須有號碼,此外還應記錄當天的天氣。節假日,上午升旗后清潔衛生。下午除值班者外都放假,但平時懶惰者不準假,以對其砥礪,平時勤奮者雖是其值班日也給假。
另規定幕府和各藩學生輪流在室內上課或登艦練習,并規定幕府派遣學生專修科目:佐佐倉桐太郎、巖島源八郎、長澤綱吉、鈴木勇次郎修士官學;中島三郎助、石井修三修士官學和造船;望月大象修士官學和蒸汽機;尾形作右衛門、三浦新十郎、松島鐸次郎、蜷川藤五郎修槍炮;白井藤三郎修會計;高柳兵助、福岡金吾、土屋忠次郎、小野友五郎修天文、地理及測量;簾松龜次郎、竹內卯吉郎、吉田鶴次郎、小島羊太郎專修發動機,兼修管理火工;山辨藏池、邊龍右衛門、緒方賢次郎修造船;巖田平作、濱口與右衛門、山田八郎、武井茂四郎、竹內勝三郎專修船舶駕駛,兼修管理水手[4]26-28。
先于專業課和實地教育,首先開始授課的是數學和荷蘭語兩門基礎課。課堂在長崎奉行所西廳一個獨立的大房間內,由于冬天只有炭火盆,對習慣南方印尼爪哇炎熱天氣的荷蘭教官來說比較冷,所以他們多次要求改善教學環境。實習活動大多利用停泊于大波止海面的“觀光”艦,傳習生利用自制單桅小艇來往于大波止和“觀光”艦之間?!坝^光”艦有自己的艦載小艇,但其是教官團專用交通艇。故此,日本人船匠在荷蘭船匠M. M.Hervin指導下練習制造歐式單桅小艇。佩爾斯·林肯建議在海岸附近建立短艇造船廠。故此,新設了制帆廠和鍛冶廠,也為傳習生提供了良好的實習機會和教材[3]59-60。
與真正意義上的海軍大學相比,第一期長崎海軍傳習有點像兼備航海、運用、炮術及發動機各科的海軍綜合??茖W校。該學校有專為士官開設的高等科和普通科課程,也有為下士和普通士兵開設的練習生課程。此外,還附設了荷蘭語和數學課程[3]42-43。
第一期海軍傳習生進行了多次長距離遠航練習,尤其是 1856年秋末,勝海舟曾率七八名學生、水兵六名及兩名荷蘭教官,乘“觀光”丸遠航,先到五島,后入對馬海峽,最終到達朝鮮釜山海面[12]15-16。
長崎海軍傳習所離江戶較遠,再加幕府決定在江戶設練習所以擴大海軍傳習規模。故此,總監永井尚志及第一期畢業生 105名駕駛“觀光”號于 1857年 3月 26日返航江戶,矢田堀井藏率其余人員從陸路返回。
德川幕府一直想嘗試自主進行海軍教育,但又不想讓荷蘭人知道。故此,1857年(安政四年) 1月 6日,長崎傳習所總監永井尚志和佩爾斯·林肯座談。永井尚志向荷蘭教官團團長佩爾斯·林肯轉達了幕府領導層想讓傳習所總監率成績優異的學生在沒有荷蘭教官幫助的情況下乘“觀光”艦獨立返回江戶,而讓成績差的學生以及還沒有完成學業的學生繼續留在長崎接受荷蘭教官團教育,并從江戶招募年輕學生做補充的意向。對此,佩爾斯·林肯認為對由日本人獨立駕駛“觀光”號返航江戶還需慎重考慮,而讓一些學生在沒有完成預定課程的情況下返回江戶有些可惜。永井尚志答復稱就上述情況自己曾向江戶反映過自己的意見,但幕府領導層仍堅持己見。數周后,幕府正式決定由日本人獨立駕駛“觀光”號返回江戶。為此,長崎傳習所的日本人獨立對“觀光”號進行了整修。3月 4日晨,觀光號啟程返航江戶[3]74-75。
4月,急于自主創建海軍的幕府在江戶筑地南小田原町講武場開辦軍艦講授所[8]52。幕府下令“幕府旗下群士,凡其子弟有志報效者,概準入校。食祿萬石以下士人及陪臣有才識資用者由其主轉稟同準練習”[4]32。該所由永井尚志總理校務,矢田堀井藏任教頭,其余教師為佐佐倉桐太郎、鈴藤勇次郎、濱口與右衛門、巖田平作、山本金次郎、小野友五郎、石井修三、中濱萬次郎,助理教師為尾形作右衛門、土屋忠次郎、關川伴次郎、村田小一郎、鈴木儀石衛門、小川喜太郎、塚本橫輔、近藤熊吉。
該練習所于7月19日開學,其章程規定:“學期為每年 1月 19日至 12月 19日。上課時間為上午 8點至 12點,下午 12點半至 3點。每逢一、六、四、九日習測量及算術,二、七日習造船,三、八日習蒸汽機,七、五、十日習船具,二日習帆船,二、八日習海上炮術,二日和二十三日習射擊。5月10日至 8月晦日(陰歷每月的最后一天)習游泳,其間三、八、五、十日練習水上調馬。水手每天上午 10點到下午 4點,無論晴雨習搖櫓。每月朔望、每年五令節等日放假。開學日學生須穿禮服,平日穿常服。進出訓練所須持名片登記”。[4]32-33
1859,該所改名御海軍操練所,勝海舟任主管[13]3。后因火災于 1867年遷到濱御殿,翌年停辦。明治維新后變為海軍兵學寮,進而成為海軍兵學校,成為明治海軍發展的基礎。
長崎海軍傳習所第一期教育開始一年之際,作為艦長候選人的永持亨次郎榮升他職,有必要選定新學生長。而就為引進的蒸汽軍艦培養船員的傳習目的而言,從第一期傳習生的構成看,無論是學習蒸汽機械的人數,還是其能力都比較弱,還不足以為軍艦遠航提供保障。故此,幕府認為有必要培養更多的蒸汽機技術人才,最好選擇素質較好的年輕人到長崎海軍傳習所。而隨著箱館、新潟、下田等地即將成為新的開港地,為加強上述地區的海防及沿岸警備,有必要對相關官員及其部屬進行培訓,以培養真正的海上警備人才。雖然在 1854年通過“森賓”號、1855年通過“森賓”和“吉德”兩艦已經對長崎本地海防警備人員進行過實地講習程度的海事訓練,但還算不上真正的海防訓練?;谏鲜霰匾?海軍傳習所總監永井尚志沒有和荷蘭教官團方面協商,便決定增加一期傳習生,其主要目的是作為第一期的補充和對長崎本地海上警備人員進行訓練。故此,第二期傳習生共 96名,除幕府招募學生外,還有大量長崎本地海上警備人員[3]19-20。
1857年(安政四年)1月幕府選派第二批傳習生 12名,都為幕臣子弟[8]36。分三組,榎本武揚、伊澤謹吾、松平金之助、尾本久作屬住幕臣部屋厄介(厄介即“食客”);岡田井藏、松浦金次郎、吉見健之丞、伴鐵太郎屬遠國奉行組;肥田濱五郎、安井畑藏、柴弘吉、松岡盤吉屬江川太郎左衛門組[3]18。
對長崎海上警備人員并沒有進行特別教育,其課程幾乎和幕府傳習生一樣。故此,后來他們發揮了海軍預備役人員的作用。
1857年 3月第一批傳習生返回江戶后,勝海舟同中島三郎助、望月大象、春山辨藏、飯田進之助留守,負責新舊教師和學生接待,其他事務由目付駿河守岡部長常接管。同年 5月,原海軍傳習所圖書頭木村喜毅就任長崎目付兼海軍傳習所總監。增選第二期學生伊澤謹吾為學生長。此外,考慮到還有第一期學生的留級生,勝海舟仍擔任學生長[3]83。
8月 4日,日本向荷蘭訂購的“日本”號(后改稱“咸臨”號)抵達長崎,搭乘的有由荷蘭海軍大尉卡廷迪克①卡廷迪克畢業于荷蘭一所海軍學校,1839年升任海軍大尉并擔任艦長,當時是荷蘭國王威廉三世的侍從武官大尉。后來曾在 1861年至 1866年期間擔任荷蘭海軍大臣。他為日本赴荷蘭的留學生提供了種種幫助和便利,著有《搖籃時代的日本海軍》及日記《長崎海軍傳習所的日日夜夜》。(W illme Johan Cornelis ridder Huyssen van Kattendijke)帶隊的荷蘭新教官 37名[8]55。這次的教官是從荷蘭本土海軍中招募的[3]43,后來有三人因品行不良被勒令回國。與第一次的22人相比,這次可以說荷蘭派出了大型教官團。從其職務構成看,包括了會計、軍樂隊、騎兵、活字印刷師、醫官等近代海軍應該具備的職務。這也說明幕府要求傳習內容的拓展。與此相伴,其對海軍以外領域的影響也擴大。特別是醫師龐貝(Pompe vanMeerdervoort,1829-1908)在荷蘭教官團回國后滯留日本,在長崎居住達五年之久,接受其直接指導的日本醫生達 133人。經其建議,幕府于 1861年建立了日本最早的西洋式近代醫院——長崎養生所,并開創人體解剖實習、霍亂防疫、梅毒檢查制度[1]42-43。
9月 16日,荷蘭舊教官回國。同月,幕府新派第三批學生 26名到達長崎。這些學生都從旗本、御家人的次子、三子中選拔[8]36。翌年新來學生 11名[4]36。
如果說第一、二期傳習生是成人群體的話,第三期傳習生還大多是兒童。其年齡除兩三個例外,大多在十五、六至二十一、二歲之間。之所以如此,主要是由于第三期海軍傳習的目標是進行針對未來的海軍兵學校士官的入門教育。
第三期新生規則等與第一期大體相同,只是科目方面增加了醫學、騎兵等課程[11]91。教學分工為團長卡廷迪克教乘船常識和艦內規則,航海、造船及蒸汽發動機理論和技術則由一等士官、二等士官及發動機士官講授,此外會計士官講數學,軍醫士官講物理和化學,基礎學科教師講荷蘭語和算術[3]47-48。因缺乏翻譯,特地從 8歲到 15歲的學生中挑選了 25到 30人組成了一個翻譯培訓班。
1858年 5月 3日,幕府向荷蘭訂購的另一艘軍艦“江戶號”(后改稱“朝陽”號)抵達長崎[10]104。由于“咸臨”號返回江戶,該艦的到達為教學提供了便利。鑒于練習艦缺乏,日本還購買了錨泊中的英國船“卡特利娜·德雷希亞”號,改名“鵬翔”號。“朝陽”號到達后,“鵬翔”號被派往江戶作為軍艦操練所練習艦。
1859年 1月 5日,勝海舟駕駛“朝陽”號,同航海士官安井畑藏、伴鐵太郎、松岡盤吉、吉見健之丞,發動機士官杉浦金次郎、崗田井藏及其他人員返回江戶。由于荷蘭政府顧慮國際形勢,停止向日本派遣教官,幕府于 2月下令暫停長崎海軍傳習,學生都經陸路返回江戶,只留木村喜毅處理善后[4]38。
佐賀帆在諸藩中較早開展近代海軍教育。1854年 8月,佐賀藩派杉谷雍助、中野喜左衛門、橋本內藏允、田中彌三郎等參加了第一次長崎海軍預備傳習活動[3]62。1858年,該藩在三重津設海軍所。翌年,該所增設海軍寮、訓練場等設施,成為名副其實的海軍教育機構[14]。該所由長崎海軍傳習所畢業生佐野榮壽佐衛門、真木安左衛門、中牟田倉之助、增田孫作等任教官,用荷蘭海軍傳習贈給的教材[15],以長崎傳習所課程為基礎,教授航海、造船、炮術、船具、測量等學科。學生為該藩以前設立的以學習海軍為主的蘭學寮的學生 50名[16]16。該所海軍訓練活動嚴格按上午8點至 12點,下午 1點至 4點的規定進行,大多為室內課程,有時登船訓練,只準用心暗記,不準做筆記[4]26。佐野榮壽左衛門任總管,使該藩的海軍教育享譽各藩。
長洲藩在于 1858年 7月派第二批學生前往長崎海軍傳習所的同時,設立西洋學所。該所除開設歷史、地理、物理、化學等學科,也進行陸軍教育。1859年 6月,戶田龜之助、梅田虎次郎、栗屋彥太郎、波多野藤兵衛、藤井百合吉、長嶺豐之助等傳習生從長崎返回長州。于是,該藩將西洋學所改稱博習堂,由上述學員進行軍艦駕駛、艦炮射擊、航海等海軍教育。1864年 4月,鑒于博習堂已不能滿足海軍發展需求,長崎傳習所畢業的松島剛藏和北條源藏等人積極推動建立類似幕府軍艦講授所的海軍專門學校。故此。長州藩在山口設海軍局練習場。翌年 4月,以該練習場為基礎,在三田尻設立海軍學校。戶田龜之助、梅田虎次郎等任教官,最初的學生 40名,學習期限 3年,開設外語、軍艦應用、造艦、艦炮術、航海術、蒸汽技術等科目。
總而言之,盡管長崎傳習所的歷史不長,但通過該所及與該所相關聯的海軍傳習活動還是為日本培養了大批掌握近代海軍制度、船舶及槍炮運用知識的海軍士官,如勝海舟 (曾任幕府海軍的軍艦奉行、明治海軍第一任海軍卿)、榎本武揚(曾任幕府海軍副總裁,明治海軍第三代海軍卿)、川村純義 (明治海軍第二、第四任海軍卿)、中牟田倉之助(明治海軍兵學寮亦即后來的海軍兵學校的第一任兵學頭,第一任海軍軍令部長)[17]4、肥田濱五郎 (第一任海軍技術總監)、赤松大二郎(大將、海軍卿)、松本良順(第一任軍醫總監)等[16]15。故此,勝海舟認為正是長崎海軍傳習所和筑地海軍所對幕府和諸藩子弟的培養奠定了近代日本海軍發展的基礎[9]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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