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去年底第一次在電視新聞中看到《阿凡達》的消息時,像對待以往見過的許多好萊塢大片的造勢宣傳一樣,我并沒有太多地注意它。在這個盜版碟賣得比美國租碟片還便宜的“潘多拉”樂土,歷來任何國際大片在街邊小攤的發行與院線的上映時間都幾乎是同步的。 不過凡事總有例外,有時還是完全的意外。沒想到的是這個好萊塢大片這回卻在2周內就在中國打破了3億人民幣的票房,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把前一陣由“明星雜燴”帶來的票房紀錄一舉擊破。而達成這種勢如破竹之勢既沒有上到事業單位下到街道的派票,也沒有用到中國的全部院線,出人意外的是這一切都來源于從進入中國以來一直默默無聞IMAX三維影院。說實話我之前在上海的來福士上班,要不是《阿凡達》,我還真的不知道原來旁邊的和平影院是一家IMAX,更有甚者,我這次是親眼目睹了圍著馬路排隊買下月電影票的宏偉場景后才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偌大一個上海,就只有這么一家IMAX影院。
《阿幾達》再次給了大家一個坐進電影院的理由,給日薄西山的電影行業帶來了一線希望,那么《阿凡達》現象究竟告訴了我們些什么?或者會給我們帶來些什么變化(當然我指的不是去“潘多拉”星球)?
根據以往的經驗,我感覺一定有不少創意公司這些天在冥思苦想,想下一個作品能否跟上這股潮流——我們生活在一個追趕“熱點”、跟風“概念”的時代。昨天看到的雜志,已經在分析《阿凡達》的秘密,剖析影片背后用到的技術,可以想像在不久的未來,我們的創意產業也會很快投資這些技術,再加上風險投資,中國的《阿凡達》也許指日可待……
不過,從產業生命周期的角度來看這個事件:電影作為一個產業,它所處的生命周期應該是任何技術也無法改變的,最近與一位在紐約學編導的朋友閑聊,他提到:現在拍部電影更多的是編導的一個愿望,就像之前歌星總想出張唱片一樣,而我們都知道唱片今天的命運。在我看來,電影應該會繼續存在,但肯定不會再有昔日的輝煌。千萬不要被這個從天而降的天神《阿凡達》現象所誤導,以為只要把平面升格為立體,那電影院從此又會門庭若市,每次大片發布都會出現排隊買下個月電影票的盛況。其實對于創意產業而言,重要的并不是技術,也不是資金,而是想象力——想象力才是創意產業的靈魂,不然即使把吊鋼絲的飛俠從平面換到立體,最多也只是一時的視角新奇感,要不了多久就會產生視覺疲勞。
說到創意,也許與美國人“膚淺”的四百年歷史相比,我們中國有著太豐富多彩的五千年悠久文明。所以我們的創意主要關注焦點都集中在了古代,什么《赤壁》、《英雄》、《無極》、《滿城盡帶黃金甲》、《十面埋伏》……奧斯卡曾經一度被張藝謀的視覺藝術所震撼(張導的美學視角是舉世公認的),差點給了我們一個外國片獎(最后失之交臂),但在之后連篇累牘地收到我們的古裝報送之后,終于倒了胃口。于是乎,古裝進而轉過來繼續在這個有國學底蘊的大國大行其道,我們偌大一個中國也因此多年來一直被古裝劇娛樂著。
還是我那位學編導的朋友,問了一個足以令我脊梁冒冷汗的問題:“中國有科幻片嗎?”我啞口無言(事后我搜尋了一下,中國近期還是拍過1-2個科幻片,就是沒能引起太多注意),“一個民族如果已經沉迷(過去)到對現實和未來不再關心,這是很危險的……”我記得當時自己是無語和汗。想起去年8月在北京參加中國影視展時滿面鋪天蓋地的電視劇,我曾經納悶:這里到底是泱泱大中國?還是h國或某個東南亞n國?我們怎么能把一個大國這么個玩法?難怪我們的國民智商與品味這些年來一直在“被娛樂”中沉默。如果真是這樣,倒要感謝《阿凡達》,它使我們終于有了一次在“被娛樂”中爆發的機會。
窗外的大幅廣告牌正在為《孔子》造勢,周潤發嘴角那一絲微笑依然與20年前《上海灘》的許文強如出一轍,只是昔日它給人的感覺是一位初涉世事的大學畢業生的翩翩風度,而今天在《孔子》中剩下的似乎只有一縷輕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