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利雙贏:云南藝術教育的發展與云南藝術的繁榮

一、互利雙贏，是云南藝術教育長遠發展與云南藝術更大繁榮的一個重要發展觀念

今天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省教育廳與省文化廳隆重聚會，攜手發展，揭開了云南藝術發展史上整合資源、優勢互補，大張旗鼓地共謀發展的新篇章。我們迎來了云南藝術教育與云南藝術發展的大好時光。這是基于這樣的判斷：國家層面，堅守“全球化經濟形勢下”文化多元、民族價值的意識，要求中國文化“走出去”省區層面，云南建設民族文化強省，大力發展文化產業和民族藝術。國家號召和興省戰略都有一個共同指向：發展“軟實力”需要充分發展充滿活力的藝術文化，而發展藝術文化，必須加大力度發展藝術教育。在這樣的外在形勢緊逼與內在需求催促下，云南藝術教育和文化事業、產業的發展躬逢其盛!

在一般層面上，教育廳主要承擔藝術人才培養的任務，文化廳更多承擔用好用足藝術人才以發展藝術事業和藝術產業的社會使命，而協作發展，資源整合，除了最大限度地利用已有的社會資源服務于社會、造福于人民之外，更重要的意義在于：在合作過程中，使藝術教育的過程與藝術創造和藝術生產的過程緊密結合，在人才培養、知識傳授與能力提高等重要環節上獲得更明晰的現實指向性和應用有效性。

二、我們在藝術教育中扮演的角色和承擔的使命

必須清楚，在共同面對的事業中，我們的位置在哪里，任務是什么，可以有什么樣的作為，我們的主觀努力和積極行動才是經得起歷史檢驗的。

藝術教育，就是培養和提高人們的藝術創造能力、藝術認知能力、藝術表達、表面技能、藝術基礎知識和藝術欣賞趣味的專門教育活動。

從教育活動的組織類型來劃分，藝術教育大致有3類：民間藝術教育、學校藝術教育和公共藝術教育(社會藝術教育)。

民間藝術教育，大概是人類藝術教育史上最早產生的藝術教育活動。它出現得比學校藝術教育早，是民間行為。其特點是民間性、私密性、師徒授受范圍和行會發展特點的活動，松散、隨意、個別化、小規模，是一種民間藝術傳習教育活動。

公共藝術教育或社會藝術教育，在今天往往指的是由藝術博物館、劇院、音樂會、畫廊、藝術展覽會等公共藝術設施和公共藝術機構發揮的藝術教育作用。但是，藝術品收藏、藝術家作坊(今天的畫廊)在剛出現的時候，還遠不具備今天意義上的“公共型”。最早的藝術品收藏起源于民間，是家族私人化行為，在藝術品專有、私人化的歷史過程中，藝術趣味的浸染和對藝術知識的了解，常常還是貴族趣味與家學傳承。收藏博物館藝術品，使藝術品變成公眾共享的社會財富，是人類文明發展到了知識、審美不再成為少數人專權象征時候的事。發展到一定程度和規模，將收藏的藝術品向公眾展覽，并有意識地組織公眾活動，帶有顯然的藝術知識、藝術趣味推廣普及的教育性質，這些活動就成為社會藝術教育或公共藝術教育活動。在今天的藝術博物館、群眾藝術館、藝術博覽會、藝術展演之類的依托于公眾文化設施開展的公眾藝術文化活動，就承擔著社會藝術教育、提高人民藝術素養的任務。

學校藝術教育的出現，需要社會歷史發展具備相當的條件。一方面，藝術家的地位在社會生活中逐漸上升；另一方面，藝術品成為社會生活更為廣泛的消費品。在這個時候，藝術教育的規模化才會顯得必要，藝術作為學科才會在社會知識體系中獲得認可，擁有在教育領域里的一席之地。學校藝術教育的特征是規范化(知識傳承與人才培養的社會化)、系統性(學科、專業)、穩定性(知識體系、課程結構)、集中性(學校階段課程的密集學習)、科學性(尊重規律、管理行為、績效評估)、服務性(以人為本、以社會生活需求為依據)。

顯然，政府教育部門，發展和管理的是學校藝術教育；政府文化部門，承擔策劃和管理社會藝術教育或公共藝術教育。藝術公共設施的社會資源和民間藝術的引導、組織、保護、傳承、創新等常態生活中的行為，歸口在文化單位名下。從社會面來講，更為廣泛、更為常態的藝術教育，是社會藝術教育或公共藝術教育。

在用好學校藝術教育培養出來的人才和用足學校藝術教育的藝術研究、創作成果之外，政府的文化部門，是社會藝術教育或公共藝術教育的承擔者、管理者和策劃者。同時，利用社會藝術教育資源為學校藝術教育提供更多人才培養與更便捷的培植藝術項目的實踐平臺，在社會藝術教育與學校藝術教育之間建立良性循環的聯結點。而學校藝術教育，對社會藝術教育活動和公益事業來說，常常以更專業、更前沿、更高水準、更具創造活力的人才和知識去支持、充實社會藝術教育或公共藝術教育。

從中小學藝術教育，到大學的通識藝術教育，到利用社會公共藝術文化設施、公益藝術文化機構開展社會藝術教育，都是非專業藝術教育。應該把藝術教育看作一個更大范圍的社會活動整體，將學校藝術教育資源和社會藝術教育資源整合、協調起來，為云南藝術教育作出貢獻。

三、發展學校藝術教育的目標要清晰

如果從藝術教育活動的目的來劃分，藝術教育活動可以分為專業藝術教育和非專業藝術教育兩大類。專業藝術教育活動決定一個國家，一個地區的藝術人才構成和藝術創造能力；非專業藝術教育決定一個國家、一個地區人們的普遍藝術素質和欣賞水平、欣賞趣味的基本狀況。一般地，社會藝術教育或公共藝術教育領域的藝術教育，屬于非專業藝術教育。學校藝術教育，一部分屬于專業藝術教育，一部分屬于非專業的通識教育或素質教育。民間藝術教育活動，實際上也顯現了兩種功能，只不過在整個社會生活里，越到現代，由于其在社會生活的教育活動領域里占的比例越來越小，所以其教育作用在一般認知中被忽略了。應該強調，三類藝術教育的資源是可以相互滲透，互為利用的。

2008年10月，中國教育統計網公布過一組數據，全國在31所專業藝術院校和100余所師范院校之外，1 800所左右的各種不同層次的高等學校80％設立了藝術專業，尤其是綜合性大學，95％設置了藝術專業。藝術教育的升溫，與上個世紀初我們的藝術教育起步時的舉步維艱相比，迎來了大發展、大繁榮。但問題是，我們是否清醒，我們的學校藝術教育，在開辦設立藝術教育專業、學科的時候，究竟是為了什么?開辦的是為哪一種目的辦學的藝術教育?

我們應該思考接受藝術教育的學生的就業、創業空間，不是在方法手段上，而是在辦學出發點上。不必回避一個現實問題，在文化體制改革的背景下，藝術團體朝不保夕的惶恐，其實是可以感受到的。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真的需要這么多的藝術人才?我們真的需要辦那么多的藝術專業?我們真的需要為了滿足“大而全”的學科設置需要而迅速招兵買馬，去開辦低層次的藝術教育?如果對學生負責、對社會負責，就應該認真地思考這些問題。

學校藝術教育，承擔著培養專業藝術人才和有藝術素養的非藝術專業人才的任務。專業藝術人才，理論上說，應該成為藝術生產的主力軍。

四、審時度勢地發展藝術教育

在發展藝術教育的時候，要處理好知識體系中的幾個關系：審美藝術與應用藝術，地域藝術與外域藝術，學院派藝術與民間草根藝術，傳統藝術與當代藝術。

審美藝術，是藝術教育發展歷史上一直強調的內容。歐洲早期的藝術教育在學校里主要是培養紳士的，是審美與趣味的情操陶冶。工業革命時期，這種貴族趣味的藝術教育受到了挑戰與質疑，在生活、生產的需求下，出現了另辟蹊徑的工藝美術教育，在工業設計里拓展了一種美化生活、提高產品的設計美觀、增加附加值的應用藝術。中國的藝術教育是在追趕歐美社會文明的心態和現實需求下開始的，但是，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應用藝術，一開始并沒有成為中國藝術教育的主流。而是從審美藝術開始，占據主流許多年。從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應用藝術，尤其體現在美術方面，一直以來都是作為美術學科附庸的工藝美術、環境藝術設計、廣告藝術等發展起來，構成了設計藝術學的新學科，今天擴展到了動漫設計藝術、電腦網絡設計藝術、網頁設計藝術、網絡與人的交互設計藝術等。富足的生活需要美好優雅的生活品質，于是，應用藝術迎來了與生活需求撞個滿懷的迅猛發展時期。收縮但一定規模地保持審美藝術教育的專業，調整課程結構，順應社會生活的需要大力發展應用藝術，成了藝術教育辦學中最重要的議題。地域藝術與外域藝術的關系，不僅顯現在中國藝術與外國藝術的關系上，也顯現在本土藝術與全國藝術的關系上。既要融入人類文明的海洋，又要保持個性色彩和價值多元的特征；既要構成全國藝術花叢的姹紫嫣紅，又要以文化資源的獨特風姿去表達藝術新產品的精神內涵。這就要在課程設置中體現出來。

學院派藝術的源頭，說到底，最幽深的根源和最遙遠的回響，來自民間藝術的草根狀態。這就是為什么藝術家們常常在采風時獲得靈感，使枯竭思維重新豐潤的原因。藝術人才的培養與知識體系的傳授、藝術能力的提高和民間藝術資源，是不該缺失的。但是要注意對這種關系的曲解和誤區，輕視學院派的取消藝術教育與輕視草根藝術的忽略民間。前者的偏差會帶來“原生態”泛濫，后者的偏差會造成“象牙塔”的效應。這就要求我們在教學環節中認真實踐和把握。

傳統藝術與當代藝術是一個古老但常新的問題，每個民族、每個國家甚至每個學校在處理知識系統關系、設置課程的時候，都會碰到。在藝術教育中，只講傳統知識，可靠，但是滯重古板；只講新銳現象的繚亂思潮，危險，可能讓學生眼高手低，最后無所適從。知識的可靠在于受過實踐檢驗與時間沉淀。知識的創新活力，來自于奇思妙想與大膽嘗試，藝術教育尤其如此。所以辦學者要清楚，也要讓學生明白，創新不一定以否定歷史、割斷來源為起點，藝術文明的河流千回百轉，那些美的旋律與真善美的黃金結合，是永恒的。

五、立足于地區文化、經濟特點發展藝術教育

在這個問題上，我想著重談談應用藝術教育與職業藝術教育。

中國教育結構的不合理，一哄而上地追逐所謂“研究型”、“教育研究型”、“教學型”大學定位的現實，已經成為社會問題：一方面人力資源過剩，另一方面社會技術工種人力短缺。社會就業、個人創業空間與學校教育之間，似乎可以找到一種對應關系，問題在于辦學者在課程設置、專業建設和學科發展上，有沒有透徹地思考這個問題。

云南藝術教育，應立足于邊疆省份，建設綠色經濟強省、民族文化強省和中國面向西南開放的橋頭堡發展戰略，用好用足民族藝術資源、傳承創新民族藝術、培養藝術人才、服務社會經濟文化發展、引領社會的藝術鑒賞力和審美情操。是云南藝術教育的歷史使命。在這樣的認識背景下，著重思考和實施依托云南旅游經濟、資源型文化大省和文化影響、貿易交往橋頭堡的平臺，發展應用藝術教育，就有了可靠依據。

在教育廳的直接領導下，云南藝術學院積極開展工作，2009年牽頭成立了云南省藝術職業教育集團，提出了特色鮮明的辦學發展思考：辦學特色是“實習實訓有平臺”，人才培養的結果是“就業創業有能力”。辦學瞄準的立足點在于：為云南旅游經濟二次創業和云南文化產業的迅速發展培養人才和創造項目。

立足于地區經濟發展需要和文化繁榮需求，辦學的社會效益才會體現出來。人才培養的有效性也才不會只是一些可疑的數據。

六、發展藝術教育要具有前瞻性和預見性

我想從中國國粹之一的傳統武術講起。

中國武術，源自民間的生產生活與社會需要。據說，首先是產生于古代人總結狩獵搏斗的經驗技巧。后來，疆場殺伐，以暴抗暴，對付專制，強身健體等都需要，搏斗技擊的經驗總結與能力提升，就在民間緩慢發展。到了唐朝武則天時期，她對身懷絕技的武林人士高看一眼，遂在當朝開設科舉，給武藝精湛、技擊能力超強的人一個功名和出路，讓他們為國家效力。此后，隨著歷朝歷代的統治者對武林、武藝的判斷和認知，武術的命運起伏跌宕，但是，一直在御敵防身、強身健體的軌道上發展。到了帝國主義的船堅炮利打進來，發現血肉之軀筑不起長城，武術的神話走到了盡頭。

但是，武術家們也許想不到，古老的、瀕于失傳的傳統武術，從戰場上報效國家的功名殿堂。從刺客文化“士為知己者死”的江湖荒野走向全民體育鍛煉的常態生活和世界娛樂文化的表演藝術，獲得了新生。

我以中國武術絕處逢生的例子說明中國藝術的發展，也常常會有這樣的情況。這是我們思考藝術教育，發展藝術事業與藝術產業需要認識到的。有時，需要想象力與創造性。

最近中國藝術教育界最為關注的一個問題是戲劇藝術教育發展的走向：從傳統的單純為劇場、藝術舞臺培養人才走向為學校、為宣傳單位培養應用戲劇人才。藝術舞臺對于戲劇文化來說太小了，更廣泛的應用，來自生活的各行各業對戲劇觀念、戲劇手段、戲劇活動形式的借鑒、運營。這樣，戲劇教育就可以面對一個廣泛的空間去開須領域、發展自己。

總之，我想說明的是：藝術教育與藝術事業、藝術產業的發展，都是一個充滿多種可能的動態過程，充滿想象力與創造性的發展過程。但愿我們的藝術教育單位與文化管理部門的合作，也充滿了這種想象力與創造性。

(作者系云南藝術學院院長。上海戲劇學院文學博士)

責任編輯 王世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