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

那座城是一個古老的小城，確切地說是我故鄉的一個代名詞。十八歲那年曾試圖尋找一個關于青春的夢想魯莽地進入城中央，走過一個叫吳越街的小巷，青石鋪陳的路面，古老的瓦房，幽幽紫丁香。之后便是遺忘，遺忘。曾經的記憶，年少無知的情感，調和成一幅深度的“印象”，于是陌生的遙遠猶如異國他鄉。從沒意識到有一天會追隨那座城，還有一場青春猶在的向往，曾想不離不棄，如今，只是關于一座城市的記憶，畢竟，我做不了那座城的子民。

似乎習慣漂泊，選擇漂泊是我那些年的一個生活方式，無所適從的時候與其苦苦掙扎不如遠離他鄉。離開一直是解脫的良藥，比如愛情、婚姻、生活等等。有可能什么都不是，亦如一個流浪漢、一個漂泊者、一個執著的追求者。我就在那個秋天且陽光明媚時踏上旅程，裹著一堆行李再次魯莽地進入。這次是在那座城的邊緣，一個有著詩意的山溝，離城很近，離夢想很遠。

喜歡抽煙，無意中在小城尋找到一種叫“白色七匹狼”的香煙。白色的外衣，點點橘黃的痕跡，無關純潔，很便宜的那種。于是便愛上它，就像暖兒曾經戲我整天掉到狼窩一樣，營造好長一段淡藍色裊裊升騰的迷離夢境。與煙為伍，與寂寞作伴，喜歡夜晚，寫字，抽煙。偶爾，泡吧。

不知不覺戀上那座城，還有那憂郁的眼神。第一次將自己毫不設防地自由放逐，隨著一縷白蘭花的清香滑進了那個有著故事的小巷。每天踏著晨的第一縷陽光去山溝，趁著日暮回小巷，破舊的班車載著許多許多時間周而復始，關于理想、關于奮斗、關于柴米油鹽在時光中流失。

正是十月的深秋，在菜市場拐角的一所房屋旁邊，黃昏讓我沒有看清她的臉，只是一個憐人的身影，黑色風衣的裙擺忽上忽下，憂郁的表情，戴著耳麥，伴著憂傷的舞曲在小巷深處中忽暗忽明，陶醉的模樣。這樣的小巷，我仍舊燃著一支“白色七匹狼”，一圈又一圈淡藍色的煙霧從口中不停地吐出，很有些表演的自我欣賞。夜幕覆蓋下來，沒有星星的晚上，回去也是一個人晚餐，不如在這里消受兩個人的寂寞。完全忘記了是誰先打破了對方的沉默，小巷留下兩個人的身影悠長，在“江南雨巷”喝酒，調侃，笑談。

日子一天天流逝著，完全不理會可有人快樂有人悲傷。帶著她尋找那個叫吳越街的小巷，早沒了模樣，今日的繁華鬧市哪還有紫丁香?秋天是收獲的季節，青春的顛覆像夏日的暖陽。當第一場雪覆蓋了前方的風景，白茫茫一片找不到原來的方向，她一陣驚悸，緩緩抬頭，又依然從容，沒有覺察到她心底的惶恐。開始蓄滿了笑意，冬季就是彼此溫暖的海洋。

然而冬天好像沒有了盡頭，一場又一場的雪飄來又飄去，五十年不遇的大雪。百年難遇的雪災。不知道第幾場大雪堆滿我們小屋通向街角的小路時，驚悸再次光臨且感覺更甚。終于她說要離開，說在這么完美的雪景中離開這座城市那是詩意般的境界，其實明白這樣的相遇就像這場雪原本就不應該，莫名的憂傷，這座城暫時的子民在憂傷，無關于城市。

春天很短，倏忽而過，夏天姍姍來遲，沒有往日的陽光，不知道她是否忘記了那個冬季。常徘徊在曾經偶遇的地方，捕捉小城的大街小巷，翻閱那里的昔日今晨，慢慢成為了一種習慣。開始明白，一座城市對于一個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座城市里是否有一個你覺得重要而不可缺少的人。于是，決定離開，似乎我原本就沒有停留下來的愿望，不曾為了一個人。

注定做不了那座城的子民，我和她。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