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人物畫追求“重意輕彤”、“水墨至上”的“文人畫”審美理念。而西方人物畫偏重具象的“視像”式和諧審美理念。我們對待中國傳統人物畫的態度,應該是辨證的揚棄和批判的繼承。在此基礎上,還要借鑒、吸收西方藝術的精華,盡量擴大自己的視野。
關鍵詞: 中西人物畫 審美觀照 差異
【中圖分類號】:G6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02-0055-02
審美理想是不同的民族在特定的歷史階段所形成的不同審美追求的集中表現,是一定的社會文明生活和意識形態在審美領域中的最高表現。宋元與文藝復興意大利的藝術都屬于古典藝術,它們所反映出來的古典審美理想,既有本民族的獨特個性又有人類社會歷史發展階段的共性
相對中國來說,儒道思想是構成古代漢文化的基礎,儒道思想對美的不同理解構成了中國古典藝術的審美思想。儒學的審美理想是以宗法社會的道德精神為美之本,把達到以“仁”為核心的“圣人境界”作為人生的最高目標,把“成教化,助人倫”作為藝術的最高表現目的,從而達到“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審美理想。也就是說把對藝術情感必須自覺地由倫理道德的理智來節制,以達到情與理的和諧統一作為最高審美理想。道家所崇尚的審美理想,是指一種超越了自然物質形式的審美心理狀態,即在心與物渾然一體的和諧統一體驗中,使人的精神從一切實用、利害、乃至邏輯因果的束縛中超脫出來,達到一種“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于萬物”的“逍遙游”的比較自由的心與物和諧統一的審美理想。而儒家情與理和諧統一的審美理想和道家心與物和諧統一的審美理想就構成了“心理和諧”的中國古典審美理想。
在西方,古希臘哲學史上最早的畢達哥拉斯學派認為“數”是萬物之原,事物的存在就是數理的存在,美就是數的和諧,例如他們對人體美的比例標準所立的法則,至今還是世界上每一位學造型藝術的學生學習的范本。這與中國古代哲人對和諧的心理體驗不同,他們把對和諧美的追求具體為視覺的和諧形式創造。這為中西繪畫的不同發展做出了理論導向。后來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提出了著名的“理式論”,認為在感性的現實世界外,有一個超驗的理式世界,而現實世界是對這無形無象的理式的摹仿。可見柏拉圖的“理式論”是唯心的。不過他的貢獻在于他用完美理想化的“和諧”、“比例”、“對稱”等形式概念來描述理式的特點。他提出的“理式”中顯然包含了他所繼承的畢達哥拉斯的“完美的數理形式”,他的理式是理想化了的形式和作為形式的理想,他把美是數的和諧思想上升為超越現實的關于宇宙的最高法則。他的理式與老莊的道有某些相似,都是在人類生存的實踐活動之外去追求純然客觀的美的本質。不過我們深入的比較一下還是會發現他們的美學思想的不同之處,老莊的“道”追求的是一種順應自然、虛靜恬淡、返樸歸真的生存狀態。而柏拉圖的“理式”,則是一種超驗的法則,一種被敬畏的神的意志。他的學生亞里士多德則從另一個角度把美是數的和諧的理論,改造成為關于具體事物典型形式的和諧說,從而把西方追求形式和諧的審美理想與藝術的創作實踐進一步結合起來。這些西方古代哲人對理想和諧美的論述,就構成了“形式和諧”的西方古典美學思想理論。
宋乖與文藝復興時期的意大利藝術都是美的藝術,和諧的藝術,即古典主義的藝術。這種和諧之美是宋元與意大利古典審美理想的一個最集中的共同點,同時宋元和意大利由于各自民族歷史和文化環境的不同,對和諧的理解又各不相同。
首先,在藝術理論方面的不同。中國古典繪畫由于受老莊“天地自然道”的哲學思想的影響,繪畫創作力阻虛飾,不持智巧,強調純任自然。因此繪畫重自然、天真、意趣與樸拙,不重工巧便成為其主要的審美理想。所以在藝術理論方面,少見西方式的“摹仿說”而以“言志說”最為突出。所謂“言志”就是對主體意志、愿望的抒發和表達,可見古人通過藝術語言所著力把握的,不是藝術作品與客觀事物之間摹仿與被摹仿的關系,而是作品與藝術家之間的表達與被表達的關系。故繪畫從抒發主觀的意志出發,最終實現了個體意志和客觀規范的和諧統一。而西方古典藝術理論中晟為經典的是“模仿說”,顧名思義繪畫以摹仿客觀真實為己任,從再現個別的物象開始,最終實現了個別性與典型性的和諧統一。
其次,在藝術的審美創作和欣賞中的不同。其一,宋元主要通過藝術來彰顯主體的“心理和諧”,以實現社會理想人格的塑造和人與大自然的心靈溝通,主要側重的是審美主體的心理體驗方面即內向的“境生象外”。也就是說,審美和諧是偏于內向“心理”的,較抽象的視覺“意象”、“心象”式的審美和諧;意大利主要用藝術來實現對客觀世界“形式和諧”的把握,在視覺的理想美形式中寄托主體對客觀世界的把握,主要側重的是審美對象的外在形式屬性即外向的“視像一式的。他們的審美和諧是偏于外向“物理”的,較具象的“視像”式的審美和諧。其二,中國古代藝術創作注重“美”與“善”之間的相似性,常常把藝術的審美創作和欣賞看作是傳播教化、塑造人格、獨善其身的修養之道;而西方古代藝術創作觀注重“美”與“真”之間的共同點,把藝術的審美創作和欣賞看作是追求知識和真理,乃至追求上帝的信仰活動。比較宋元與意大利的審美特征,以及對美的追求,可以發現宋元美術創作重主觀、表現、抒情等偏于創作主體方面的因素,繪畫中就重形象的“意似”與“神韻”,并通過形象的似與不似來達到傳神寫照的目的,繪畫走的是“求神”的藝術道路。如張彥遠《歷代名畫記》所說“以氣韻求畫,形似在其間”目的其實指的就是神似。意大利美術創作則相對強調了客觀、再現、真實等偏于對象客體方面的因素,繪畫追求的是真實再現,酷似客觀的視像效果,繪畫走的是“求真”的藝術道路。
中國古典繪畫在發展過程中形成了獨特的藝術審美思維和形式語言體系,繪畫講究“傳神”、標舉“氣韻”,推崇“象外之意”。它一方面要求形與神相結合,情與景相映照;另一方面,它還要求作者以中國哲學文化所獨具的眼光和心靈,以中國筆墨藝術獨特的語言形式去表現詩意悠遠的審美意境,達到一種“境生象外”的審美效果。在追求這種象外之境的藝術創作過程中,與西方藝術家追求的“模仿說”的直觀形象的典型再現不同,中國藝術家會把主觀情意與客觀景物在筆墨語言的規范中,升華為一種“意象”“心象”式的審美圖式。創作活動的特點表現為:以主體構思的意境為中心。創作過程是“實”的“虛”化;“象”的“意”化,最后成為畫面中筆墨之神韻,而綜合的營造出一個“象外之境”的繪畫美境界。
由于中國繪畫重“神”輕“形”(與西畫相比較),繪畫的造型表現手法相對自由,這種自由開放的造型手法與“境生象外”的審美觀念內在的聯系在一起, 導致中國繪畫相對西畫偏重于“詩”的想象性,而西方繪畫則更偏重于“畫”的具象性。如此西方繪畫就以材料媒介和寫實觀念的緊密結合,發展出了系統完整的古典油畫語言體系。中國繪畫則在追求對形象的主觀性詩情畫意的結合升華過程中,走向了較少關心形象的比例度量與典型歸納,把自然形象的符號不與情感流程中的筆墨書寫形跡整合,以求詩情與畫意的相得益彰。
中國宋元與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人物畫存在著極大的審美差別。這種差別主要因中國與意大利的文化各自發展的不同而產生,也就是說,宋元與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人物畫是隨著各自文化的變遷而演變,形成了中國畫為“視覺心象”與西畫“視覺視象”的主要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