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創作論

基金項目：渭南師范學院基金項目(10YKZ007)。

摘 要：丁玲，是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主流文學的一位重要作家，她的早期創作表現出強烈的現代意識；然而意識形態對其創作個性的損害造成作家視野、思想和境界的局限，卻最終使其創作無法躋身于更高的文學緯度。

關鍵詞：丁玲 現代意識 意識形態

【中圖分類號】：1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02-0014-02

丁玲，作為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主流文學的一員女將，其創作極具代表性。早期寫出了小資產階級知識女性的時代苦悶；隨后把對自由和解放的理想匯入到民族解放的斗爭之中，逐漸表現出無產階級立場；晚期則過多的政治圖解終于抹殺了現代意識，那個“莎菲”式的丁玲消失了。

一、丁玲的現代意識

丁玲剛剛涉足文壇時正值一九二七年中國大革命失敗，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中普遍彌漫著苦悶的思想情緒。《莎菲女士的日記》傾吐了丁玲對社會的強烈不滿和反抗情緒，表達了她對人與人之間真誠和友愛的渴望。五四時期的丁玲接受了自由平等的思想，這一時期她筆下的眾多女性也感應到了“五四”的氣息，她們敢于追求屬于個人的尊嚴和價值，盡管最終都以悲劇收場。

縱觀這一系列的悲劇形象，可以說她們的悲劇命運首先是人物性格的悲劇。塑造的主人公都像極了塑造她們的作家丁玲，善良坦率、真誠熱情，同時又顯得執拗、倔強。然而就創作個性而言，這種把自己和筆下人物性格完全融為一體的強烈的主觀抒發型的創作個性，應該說是丁玲初涉文壇時所表現出來的最為寶貴的創作特色。同時，莎菲們悲劇的啟示，在丁玲看來，不僅要沖破封建禮教、封建觀念對于人的束縛，更要建立新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使心靈得以自由的釋放和溝通，這無疑帶有強烈的現代意識。縱觀丁玲的文學創作，關注個性解放，乃是她創作的重要命題，也是她對于中國現代文學的重要貢獻。

二、丁玲的理想轉變

五四運動喚醒了中國有志青年的個體意識，但現實的環境卻無法實現他們自由、平等的理想，這成了一個時代的問題。理想遭遇挫折的青年們由此將目光轉向了現實的政治反抗。現實中的丁玲不僅要為堅持個性解放而幻滅的莎菲們尋找新的出路，不甘放棄的她也有突破自我的需要。

《一九三零春上海》(一)、(二)是丁玲參加左聯后的創作，表現了新的社會環境和條件下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轉變，塑造出了進步的或革命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形象。小說以“愛情與革命”為題材，展示了知識青年由個人解放到社會解放的思想轉變。1931年2月胡也頻的犧牲給了丁玲沉重的打擊，之后的丁玲“積極左傾”。1931年發表中篇小說《水》，以當年中國十六省的特大洪水為背景，著力表現農民初步的覺醒、團結和抗爭。

《水》是個突破，這一時期丁玲的創作緊跟著時代的形勢，魯迅在1933年5月和朝鮮朋友談話時稱贊“丁玲女士才是唯一的無產階級作家”。然而創作思想的新突破卻無法掩飾其作品藝術水準的降低，如主題的膚淺和單一，缺乏生活實感，人物性格概念化等。很明顯，文學和政治的分歧在這里得到了初步的體現。

在歷經三年的牢獄幽禁之后，丁玲輾轉來到延安。她真心感受著解放區民主和自由，并表現出了一個作家如戰士般的高昂斗志和積極姿態。然而丁玲更重要的貢獻還在于：作為一名繼承五四精神的知識分子，她以啟蒙的姿態創作了大量的作品、表現了自身作為知識分子的責任感和批判精神。散文《楊伍城》中寫了農民出身的士兵身上表現出來了那種近于奴隸性的忠實雜文《干部衣服》倡導人與人之間的平等；而在著名的《“三八節”有感》中，丁玲則將矛頭對準了解放區存在的重男輕女的封建殘余思想；小說《我在霞村的時候》在1941年發表，筆下的貞貞剛烈堅定，面對日本鬼子的蹂躪和更多的來自于自己同胞的精神虐殺而幾近崩潰，從肉體到靈魂都傷痕累累同年的《在醫院中》，則反映了革命隊伍內部存在的消極腐朽現象。

然而，遺憾的是，文藝界整風運動中丁玲遭到了批判，對照《講話》的學習，丁玲隨后以全新的姿態進入農村工廠，沿著文藝工農兵的方向前進。其果實就是1948年發表的里程碑式的長篇小說《太陽照在桑干河上》，它的發表為丁玲贏得了巨大的國際聲譽，獲得斯大林文學獎。這部小說顯示了丁玲自我改造的努力和成績。然而，重新閱讀小說會發現，丁玲的“政治化”在小說中留下了明顯的痕跡。那個莎菲式的丁玲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三、丁玲的“杜晚番”

1949年新中國成立，丁玲擔負文藝界的領導工作，然而，二十多年的流囚生涯對丁玲的思想、性格和精神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她變得保守和封閉。1979年以散文《杜晚香》重新亮相時，人們看到的已經不是當年的丁玲了。

杜晚香是一個中國勞動婦女的典型形象，為人熱情、坦白、樸實、堅強，但她的丈夫并不尊重她，她的婚姻缺乏應有的溫情和體貼，盡管心中有怨但她并不反感，在工作中的她尋得了滿足，得到了人們的尊重。在這里我們看到，那個為個人解放吶喊了幾十年的丁玲此時卻回避了這種人的正當的要求，將人的解放消融在為社會的忘我獻身之中，二十余年的禁錮和改造對丁玲思想造成的消極影響突顯無遺。

四、小結

丁玲的文學創作，明晰的展現了中國現當代主流文學的發展過程。在特殊的歷史條件下，文學作為戰斗的武器，在思想、內容和人物等方面都表現出了高度的意識形態化。但是，對于作家丁玲而言，高度統一的意識形態對作家創作個性的蠶食和損害從而造成其視野、思想和境界的局限，卻最終使得丁玲無法躋身于更高的文學緯度。文學和政治的歧途，身為作家而要革命，乃是丁玲悲劇的根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