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島四部曲中后殖民女,陡主義探究

摘 要：印度尼西亞當代著名作家普拉姆迪亞在其代表作布魯島四部曲中深刻地體現了他的后殖民女性主義思想傾向。本文將小說中的后殖民女性主義觀點同“性別壓迫…‘階級壓迫”和“種族壓迫”的表現相結合，闡釋了印尼婦女的悲慘境遇不僅來自父權制，還來自不同的社會因素，提出了印尼女性和民族在爭取從“他者”地位轉變到“自我”地位的道路上，必須重新構建自身的形象和歷史，為第三世界女性解放做出貢獻。

關鍵詞：殖民女性主義 普拉姆迪亞 布魯島四部曲 壓迫 抗爭

【中圖分類號】：1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02-0023-02

一、印尼當代著名作家普拉姆迪亞與布魯島四部曲

普拉姆迪亞-阿南達·杜爾(Pramudya Ananta Tur) (1925-2006)是印尼當代文學史上最負盛名的作家之一。在其50多部作品中，最為杰出的代表要數被命名為布魯島四部曲的《人世間》、《萬國之子》、《足跡》和《玻璃屋》。20世紀80年代四部曲的正式出版在國內外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作品把后殖民女性主義的思想融入其中，揭露了荷蘭為代表的西方殖民主義制度對人民尤其對婦女的壓迫。同時受白人中心主義的影響，書中的白人和受西方文化影響的土著新型知識分子以第一世界的眼光，歪曲了“第三世界”印尼的文化和傳統。普拉姆迪亞在四部曲中無不反應出他的后殖民女性主義傾向，他認為女性受到的壓迫并不僅只來自父權制，也來自西方同東方，爪哇與非爪哇，膚色和制度上的偏見和歧視，并提出了“第三世界女性”擺脫性別、階級和種族壓迫的道路。

二、后殖民女性主義

20世紀80年代，后殖民女性主義研究蔚然成風。由于女性的“他者”地位同第三世界半殖民地的“邊緣”地位有著內在的相似性，形成了一個全新的理論領域和文本闡釋策略——后殖民女性主義。后殖民女性主義結合女性主義的思考與殖民體制的批判，拒絕將女性壓迫問題純粹歸結于父權的壓迫，而是將性別問題放在國家、種族、地理界域、帝國主義、資本主義跨國公司、殖民與被殖民的各種因素中去探討：批判女性主義霸權，反對性別問題上的同一性和均質化，要求全面反映所有處于被壓迫情景中的女性。

三、布魯島四部曲內容梗概

四部曲主要描述了發生在爪哇的大商阜泗水附近的一家荷蘭人的大農場的故事。小說的主人翁是一名給荷蘭人當“姨娘”(侍妾的稱呼)的土著婦女溫托索羅。溫托索羅14歲就被父親買給荷蘭農場主梅萊瑪當“姨娘”，處于女奴地位，人身權利不受法律保護，但她不屈服于命運的擺布，經過刻苦學習，學到了西方現代文化知識和管理方式。成為了農場管理者。她的兒子羅伯特自認為是白人的后代，鄙視土著人，而她的女兒安娜麗絲則樂意同土著人交往，并愛上了印尼新型知識分子土著人明克。梅萊瑪死于非命，溫姨娘和明克由于是土著人受到牽連，但因無確證失敗。安娜麗絲與明克結婚不久被強行遣返荷蘭。明克作為新型知識分子逐漸走出了個人的情感糾葛，力圖尋求民族解放和獨立之路。他和溫姨娘同其他民族國家的革命志士一同與殖民者戰斗。

四部曲中大量地描寫了各種各樣的第三世界奮斗婦女的形象，盡管她們的奮斗大都以失敗告終，但普拉姆迪亞的女性主義思想已經深深地根植于這部作品中，在字里行間體現了作者對第三世界女性的深刻同情和女性受壓迫根源的剖析。

四、四部曲中后殖民女性主義表現

普拉姆迪亞在四部曲中明顯地表達了他的后殖民女性主義傾向。這一偏向具體體現在小說人物的話語中，通過結合印尼女性在性別、階級和種族的壓迫來揭示印尼女性的境遇和抗爭，下面就對這幾個方面進行討論。

1.性別的壓迫

在印尼婦女的地位十分低下，這種“他者”的處境使婦女被視為弱者并受到男性的歧視，如狠毒的華僑富翁阿章在勸羅伯特不惜一切手段爭奪溫姨娘的財產時，羅伯特認為妹妹有可能與爭奪財產，阿章有這樣一段評論“一個妹妹也值得那么愁眉不展么?…您妹妹不過是個女子，您媽媽不過是個土著婦女。對您來說，她們有什么力量?她們無能為力。少爺，女流之輩就像脆弱的香蕉樹桿，不堪一擊。我說您是唯一繼承人，言下之意，她們兩都不在話下。”溫姨娘的父親將她買給荷蘭農場主，荷蘭人很高興待她如同心愛的玩具，但是荷蘭人很快厭倦了她，正如溫姨娘所說“當別人的姨娘，生活很辛酸的。她是賣給別人的家奴，義務是滿足主人的欲望，什么事情都得順從她的主人。她必須隨時提防發生的種種可能主人把她玩夠了，玩膩了，說不定哪一天會把她和她生下的孩子一起趕走。因為不是正式婚姻，生下的子女在土著民中也被人瞧不起。”這些都說明了印尼女性生活在社會的底層，性別壓迫十分嚴重。

2.階級的壓迫 爪哇島自古是印尼政治、經濟、文化、教育各個方面的中心，爪哇封建主義思想和封建道德評判標準從古到今對印尼產生重要的影響。在普拉姆迪亞四部曲中嚴厲地痛斥了爪哇封建禮教和思想對女性的摧殘。《人世間》中明克學習了歐洲的先進科學以后，看到荷蘭人家的女傭端來牛奶的時候，并沒有像他父親土著縣太爺家那樣低三下四地弓腰彎背。并且用目光直視男賓，這在爪哇土著人家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作者通過新型知識分子明克對封建禮教所見所聞所感，從一個側面批評了爪哇封建主義對女性的折磨。從溫姨媽對其少女生活的描述中也可以看到封建主義對女性身體、心理和思想的扭曲，她說“我從十三歲就被幽禁起來。廚房、后廳、臥室，我只能在這三個地方活動。與我同歲的童年伙伴都出嫁了。只有在鄰居和親戚來訪了，我才能像幼年時那樣領受一點外界的氣息。前廳，也是禁止我去的地方，是一步也不讓我跨進去的。”在封建家庭中，女性的行為受約束和管制，為了遵從當地的封建禮數，失去人身自由和選擇的權利，這在封建守舊的第三世界國家是十分普遍的。

在長達350年的荷蘭統治時期，殖民地女性也受到了殖民主義的壓迫，印尼女性由于種種限制和壓迫，成為落后和軟弱的象征。明克對溫姨娘能夠講一口流利的荷蘭語，在男性客人面前處事不驚，落落大方的表現十分驚訝。明克雖然是印尼土著人但是他在荷蘭殖民政府學校受到過西方的教育，認為土著婦女不如西方婦女，對溫姨娘的崇敬也是對西方教育的崇敬，對自己本土文化的厭惡。在《萬國之子》中。明克的一封信中寫到“長期以來，荷蘭婦女都一直認為，東印度的土著婦女還生活在石器時代，仍處在野蠻無知的狀態。”盡管小說的主人翁來自第三世界國家，但是卻受到了西方思想的教育，他以第一世界的眼光俯視第三世界女性扭曲了印尼婦女和文化的形象，

3.種族的壓追

人類學家哈維蘭說種族主義是一種自我中心的態度，認為種族差異決定人類社會歷史和文化發展，認為自己所屬的團體，例如人種、民族或國家，優越于其他的團體。普拉姆迪亞認為種族主義危害了包括婦女在內的落后民族的權利，在溫姨娘談到小時候，她說： “根據習俗，一位守規矩的姑娘是不能抬起頭，睜開眼去看一位男賓的。如果客人是位白人，那就更不合適了。”由于殖民主義的灌輸，白人優越論和西方中心論的影響，盡管溫姨娘極力模仿荷蘭女子形象，學習西方的科學知識，但她的丈夫和兒子卻認為白人始終高人一等，有色人種永遠無法超越白人。盡管她極力崇拜西方文明，但是丈夫的弟弟卻因為她的民族而對其百般侮辱。由此可見，種族主義的偏見在當時的印尼社會甚至是在家庭內部是普遍存在的，女性也是最大的受害者。

4.女性的抗爭

小說描述了印尼女性所面I臨的種種壓迫和問題的同時，也提出了他對印尼婦女同命運抗爭的看法和感受。在小說中普拉姆迪亞認為女性對一切壓迫勢力的抗爭就是要受教育，團結起來做積極的抗爭。小說中提到了溫姨娘用學習科學，參與勞動自食其力，反對封建禮教，用法律保護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等等；蘇拉蒂對不幸婚姻的主動反抗，和對幸福生活的追求和向往；洪山梅團結一切力量(包括男性的力量)，積極地為自身和婦女的自由而戰斗。普拉姆迪亞筆下的第三世界女性充滿了為自身自由和解放斗爭的意識和行動。正如溫姨娘說的知識和勞動提高了她的身價和價值，勞動使自己不依靠任何男人和受到人們的尊敬。

五、結語

雖然布魯島四部曲寫作于上世紀70年代，后殖民女性主義在近十年后才興起，但是普拉姆迪亞在四部曲中已經反映出他的后殖民女性主義思想和觀點。作為第三世界作家，能夠對本土婦女的生存狀況和生活境遇進行較為深刻的剖析，反映第三世界女性從飽受壓迫到積極反抗的過程，在當時的印尼文學界是不多見的。主人翁接受了西方教育，認為西方女性優越與土著婦女，卻沒有認識到土著女性的落后和不文明正是由于性別、階級和種族壓迫所造成；而進步的土著女性已經認識到壓迫的根源并勇敢地向這些勢力開戰，努力爭取從“他者”到“自我”的轉變。總之，普拉姆迪亞的四部曲中將后殖民主義精神和女性受到的殖民壓抑融為一體，說明了印尼女性及整個民族要找回自身的文化和傳統，必須重構自身扭曲的形象和歷史，瓦解西方白人文化中心論，尋求符合印尼特點的女性解放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