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顧曼璐和顧曼楨是張愛玲筆下兩個典型的女性形象,她們有著相同的性格和不同的命運,只是由于經濟奈件的不同,使她們有了不同的命運。
關鍵詞:張愛玲 十八春 女性 解放與回歸
【中圖分類號】:1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02-0008-01
《十八春》中顧曼璐和顧曼楨姐妹倆出身于上海普通市民階層,家境貧寒,顧曼璐為了曼楨去上學,為了家庭的生活,她曾犧牲了自己的青春以做舞女來養活全家,受盡了委屈和侮辱。因為她必須靠男人吃飯,靠男人生活,沒有男人的依靠,她是沒法活下去的。這也決定了她的思想的傳統和自私,所以在她好不容易拽著了一根救命稻草祝鴻才時,她是不能放棄他的,當發現自己不能生育時,她的生存的靠山動搖了,因此想到了自己的親妹妹,來替自己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來保住在這個家庭中的地位,而生存之源也就保住了。她妹妹的幸福她難道沒有想到?可比起生存來,那又退居其次了。所以在曼璐身上,充滿了矛盾和痛苦,她為了妹妹的上學和將來自己去做妓女,可又為了自己的將來,把妹妹拉進了火坑。而支配她的觀念只有一個,嫁個好男人。
曼璐和曼楨姐妹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顧曼楨是一位現代職業女性,在上學和工作中受到了新思想、新觀念的影響,追求獨立和自尊,把女性的解放擺在了第一位,而不幸的是有個舞女身份的的姐姐。這特殊身份給全家人造成了無形重壓,對于直接受惠于姐姐的曼楨而言尤其沉重。現實和理想水火之間,這使得她在尋找自我歸宿的道路上更加艱辛。無論在工作還是日常生活中,在這團陰影籠罩下的曼楨都非常敏感,自尊又自卑。小說幾次寫出她對于家庭身世的不愿觸及,她素樸的裝束,都映現了她內心深處的苦惱。尤其曼楨與世鈞的相戀中,他們彼此愛慕,正當他們準備訂婚之際,他們的婚姻之夢卻又破滅。而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以世鈞家庭為代表的傳統男權社會的壓力和曼楨獨立的女性自我意識。對于現代職業女性而言,婚姻對她們來說,已不再是擺脫物質貧乏,帶來人生轉機的唯。手段了。曼楨沒有把婚姻看成是自己唯一的歸宿,她對婚姻的態度更多已趨向理想化,她在自我的精神層面要求更高。物質生存與自我的沖突在現代職業女性身上已不是很明顯。這個沖突已轉向女性自身與無形的傳統男權社會的精神斗爭。
曼楨作為一位善良的富有責任感的現代職業女性,她渴望幸福,渴望與世鈞建構一個幸福的家庭,這便是她所要尋找的女性自我的歸宿。可是這個尋找的過程又是如何的艱辛呢?曼楨過于強烈的自我對家庭的責任感無形中也是阻礙他們婚姻進程的一個重要因素。我們從曼楨與世鈞在談及結婚事宜時便可得知曼楨的想法,也可以窺視到作者在曼楨身上所傾瀉的沉重感。
曼楨道:“還是等等再說吧。現在我家里人也需要我。”世鈞皺著眉毛說:“你的家累實在太重了,我簡直看不過去。譬如說了婚以后,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有辦法些。”曼楨笑道:“我正是怕這個。我不愿意把你也拖進去。”世鈞道:“為什么呢?”曼楨道:“你的事業才正開始,負擔一個家庭已經夠麻煩了,再要負擔兩個家庭,那簡直是把你的前途毀了。”世鈞望著她微笑著,道:“我知道你這都是為了我的好,不過……我不知道為什么,有一點恨你。”
其實曼楨是非常想和世鈞結婚的,畢竟他們深深相愛。但是她不想因自己而拖累世鈞在事業上的發展。這就足以說明曼楨的自我獨立性很強,她并不想把婚姻當成救星。由此也可見現代職業女性在自我意識定位上得到了提升。
對于曼楨這樣的現代職業女性來說,她有了一定經濟地位的獨立。她并不想為了緩解自身的家庭壓力而去抓住一個男人,盡管這個男人是她深愛的,她更不愿意成為他的拖累。確切地說,她的這種想法全是出于對他者的體諒而發的。家庭的困窘,使曼楨來不及去考慮自身的歸宿。然而,即使曼楨愿意嫁給世鈞,世鈞的家庭也不可能接受她。世鈞父母(甚至世鈞自己)對于曼楨身世的猜測、懷疑,甚至不信任,都表明了傳統男權社會強加給女性的枷鎖是十分沉重的。這從世鈞父母對曼楨的態度上便可得知。曼楨對此是十分不滿的,她肯定不會為了要嫁給世鈞而接受他提出的否認與她姐姐的關系。一來是因為她覺得姐姐為家庭付出了太多,她不能這樣對待姐姐。二來是她想以平等的身份嫁給世鈞,她更不愿意屈就。正如曼楨所說“我幾時看不起他了,是你看不起人l我覺得我姐姐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她沒有錯,是這個不合理的社會逼得她這樣的。要說不道德,我不知道嫖客跟妓女誰更不道德l”這是曼楨公然對以世鈞的父親為代表的男權社會的控訴和反抗。
曼楨是不幸的,她的不幸并不在于她的女性自我意識過于高昂,而是在于她沒有足夠的勇氣來掙脫傳統的女性思維模式對她的控制。從而使她曾一度地失去了自我,向生活妥協,向責任低頭。那是姐姐曼璐成功設置的圈套,毀滅了世鈞和曼楨本為幸福的情緣,但最終決定曼楨生活之路的仍是她傳統的女性思維方式。被祝鴻才強奸后,她感覺到自己已經沒有勇氣面對世鈞,因為自己已經不貞潔了。還有因為舍不得兒子,她又回到祝鴻才的家,過著一種不堪的生活。這種生活狀態本不是曼楨所想要的,但她骨子里的母愛逼她走上了這條路。可以說從一開始到這一階段,她都沒有為自己活過。她只是為了責任而活。至于那些涉及自身的幸福更是遙不可及。這樣丟失自我的選擇,對于女性自我意識較為強烈的現代職業女性來說,是十分殘忍的。
顯然,作為經濟已獨立的現代職業女性,曼楨可以放棄對男人的依賴,她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她也完全有能力逃離祝鴻才的恐怖世界,但她還是陷入其中。這是曼楨的無奈與悲哀,也是那個特定時代的職業女性所面臨的一大難題。這些職業女性,肯定要經過一翻掙扎,才能重新找回被遺忘的自我。值得慶幸的是,曼楨最終從祝鴻才的世界里脫離出來,她勇敢地與祝鴻才離婚,找回了自我的生存價值,擁有了自我的生活。曼楨的掙扎,淋漓盡致地展示了現代職業女性尋找自我歸宿的艱辛歷程。她歷經愛與恨的煎熬,經過生與死的選擇,最后她勇敢地生存著。曼楨最終的選擇,顯示了她在物質生存與自我中找到了相融點。她的選擇同時也告訴了我們,現代女性要想得到真正屬于自己的幸福,就不能放棄對自我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