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態分析之轉述話語分析

本文選取了《參考消息》和《南方周末》中有關“綠壩-花季護航”的兩篇新聞報道為樣本，以消息源作為切入點來分析兩份報紙在運用轉述內容時的方式、方法，以及帶來的結果。研究得出的結論是，報道者在報道前已經對新聞源進行了把關、篩選，進而用轉述的內容支撐自己的態度和意見。

理論框架

1979年英國語言學家Roger Fowler和Gunther Kress首次提出了批評語言學這一概念:關于語篇分析的學科，通過分析語篇的語言特點和它們生成的社會歷史背景來考察語言結構背后的意識形態意義，從而揭示語言、權力和意識形態之間復雜的關系。

批判性話語分析(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是批判性語言學中影響力較大的一支分析，它以批判性方式對語言進行跨學科甚至超學科研究、不以語言的內在結構和功能為研究目標，通過語言分析來剖析社會生活中的各種實際問題。如通過分析大眾語篇揭示意識形態對語篇的影響和語篇對意識形態的反作用。

CDA屬于Halliday等語言學家倡導的工具語言學范疇——為了理解別的東西而對語言進行研究。Halliday概括了三大語言功能: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其中，人際功能指語言用于建立、維護和確立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的功能，主要通過語氣和情態實現。對比不同媒體對《通知》的報道后，筆者發現，不同媒體報道中新聞源的排序、內容選取因為媒體定位、新聞理念、意識形態等不同而大相徑庭。

研究方法

筆者選取2009年6月17日刊登在《參考消息·北京參考》的《網絡凈化的真正“綠壩”離我們有多遠?》和2009年6月11日刊登在《南方周末》的《機器貓過關，加菲貓過濾——“綠壩-花季護航”的是與非》為研究樣本。所選兩份報紙中相關報道雖不是在同一天，但是在相近的時間段內，且報道內容一致，所以具有可比性。

統計分析

學者惠長征認為情態所標記的是說話人對命題的態度:包括認知性態度、評價性態度。認知性態度指真實、信念、可能性和確定性評價性態度指合意性、偏好、意圖和操縱等。在新聞語篇中，說話者常常利用情態手段傳遞其隱含的意識形態。對于本文所選用的文本，情態分析主要集中于報道中轉述話語的來源、內容、排序。

新聞源指提供新聞事實及新聞事實材料的人或媒介，包含的范圍比較廣。在本文中，新聞源又分為兩類:(1)精準源，顧名思義即有名有姓的消息源;(2)模糊源，即用籠統性描述的消息源。

首先，從表1中可以看出，《參考消息》不論在新聞源總量，還是精準新聞源、模糊新聞源量上都明顯多于《南方周末》。如果轉述話語可以讓新聞報道顯得格外真實、客觀，更容易讓讀者相信該報道中沒有記者過多的態度、意見，那么《參考消息》顯然要比《南方周末》客觀。

其次，《參考消息》7個精準新聞源中，1個來自網友，6個來自北京軍區總醫院、北京金山軟件有限公司等。其中4位支持“綠壩”，3位承認“綠壩”有一定作用，但提了改善建議。據此，我們可以得出《參考消息》對“綠壩”持肯定態度，新聞源大多來自專家學者，故結論置信度頗高。

《南方周末》有4個精準新聞源，1個是網民，另外3個摘自安徽省教育廳以及綠壩出臺的《招標書》和《協議》。表面上看這3處新聞源均來自官方文件，但仔細研究后發現，《南方周末》對“綠壩”持懷疑甚至反對的態度。例如:

“早在2009年4月8日，教育部、財政部、工信部、國新辦就聯合發文，要求全國中小學所有聯網電腦必須安裝‘綠壩-花季護航’，《南方周末》記者獲得一份安徽省教育廳轉發的文件中表明，根據四部門的要求，各中小學務必確保于2009年5月底之前完成安裝”。

該消息源是客觀存在的，但是它頒布的時間是4月份。孰不知后來工信部稱綠壩可以選擇安裝、可以卸載。《南方周末》選擇一條“過時”的新聞源可見報道者在轉述新聞源之前，早已有了自己的態度。根據自身的態度和意見對新聞源加以篩選，最終用“客觀”的新聞源支持文字背后報道者的意識形態。

第三，就新聞源排序方式也可以影響讀者的想法，先入為主的內容非常有利于報道者給讀者造成某種心理暗示。《南方周末》和《參考消息》中報道的開篇分別如下:

“‘我首先感到的是恐懼’:廣州網民陳先生說他知道電腦以后必帶‘綠壩-花季護航’軟件時的感受。工業和信息化部此后說，軟件不監控網民、不強制安裝。”

“近日，工業和信息化部發布《關于計算機預裝綠色上網過濾軟件的通知》，要求2009年7月1日以后，我國境內生產銷售的計算機在出廠前預裝‘綠壩-花季護航’綠色上網過濾軟件，進口計算機在我國銷售前也將預裝該軟件。”

比較后，我們不難看出《南方周末》態度鮮明且堅決，把網民的不滿意見置于“綠壩”出臺背景之前，給讀者造成的印象是綠壩沒正式安裝就已經遭到諸多非議了，《參考消息》則相對溫和。安安分分地先從綠壩出臺背景開始，繼而慢慢道來各方的觀點、意見。

在Fairclough看來，“轉述話語是對某個重要的社會事件的意識形態加工過程，表面上呈現的是一些語法和語義上的技術特征，而實際上，這些特征恰恰再現了某些社會決定因素及其作用”(1995: 65)。也正因如此，這些話語在哪些地方使用以及如何使用，都隱含了報道者對新聞事件的立場、觀點和態度。

新聞報道者對外一直宣稱他們持客觀、中立的態度，但是轉述話語作為新聞語篇的重要組成部分，受政治、經濟、受眾訴求等諸多因素也難逃主觀。因而適時地引入批評話語分析(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透過文字表層來揭示隱藏的意識形態有利于讀者提高警惕、在閱讀過程中不受報道者態度的影響。

(作者單位:中央民族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