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舊年

憶舊年

鄉人應如煙草，轉眼到了春天。

墳頭小憩，我們說的過去

橫豎著冷凝的燕行。

他年，他人，海上留有魚跡。

也許是上海，帝國的玩意

正值盛年。他方，也是淡然的實驗，你看

火焰魔

—— 致陳獨秀

最后一站，依然是

亂云般的牢獄。你吃驚，為何辯護

為自己的火焰魔王——反對

世界之狗和它的主人。反對

一個同體繁殖的怪物，不管它是時代

或者是街頭顛動的青春。

說真的，我打算

在九十年前的云層上

定位散亂的信號，在一個

被稱為“歷史”的鄉間診所

被滴上蒙汗藥，被選擇

成為一面旗子——歷史不就是一粒

棋子嗎——插進“赤旗的世界”——那是你歡喜的所

在嗎

你堅持的，世界仍在反對

你看穿的，群獸仿佛自噬

你的衣服和你的身體

分別是兩塊土堆，你的自由和你的主義

也尚未并蒂。

落葉在閃光，但雨卻

寥落，不堪成舊口號

你的革命就如雨霖鈴

多情人好，好在反動

強光一直照耀我們，眩暈的細胞

走進盛大的膀胱，鳥巢如夢，讓鳥兒帶

你回到安靜的八大胡同。晚報上

王妃寂寞，一支青春的頌曲

正深入到每一個家庭——當年你所做的，大概如此

散步紀

斜暉下的銀行

正適合幽靈們散步

“我存我的身體

能否有幾張果皮的利息”

幽靈們從巷口走過

直到月亮上的環形山口

“到底是火山下行星的運行

還是計算機里精密代碼的運行”

直到下雨，直到夜晚的出租車

把他們拉到賓館

“聽著滴答滴答的雨聲

我仿佛回到鬧鐘里”

憶江南

一

似乎是湖邊，算如今

你我已老，如舊社會

漂移的茴香豆。九文

大錢換來一具喜洋洋

的筆墨。我的狂草機

此刻狀如靈犀，萬象

紛紛石化。今生難休

二

今生難休，領袖也曾

出生入愛，模仿你我

輕微的波紋。到頭來

還不是個笑話：屋頂

爭風，下地耕田。我

吃過難解的盛宴，也

勸過舊時光不可倒流

三

倒流的美玉，是折彎

的圓夢。回憶有一個

拱形門，雕花已費盡

迷神，換來了，紙衣

的橙糖。唉，那可是

我吃下卻不能消化的

江南。落地仍是煙雨。

話說之詩

話說碼頭，依然風霜

此柳已成心像，對話鏡下幽靈

說與未說，都是小火上的白粥

撒鹽和胡椒，給你我增添一些趣味

話說，便如機械手

抓出地底往事，轉瞬化作海中星云

巨洞般的時空，就在小說大師的瓶子里

而集裝箱的形狀就是未來的樣子

而夜雨的味道就是身體的口感

此刻是花瓣，上一秒起霧，下一秒

昏厥。話說我是冰涼的傳奇。

談愛

遲疑的愛，是我給你的禮物

當巨人從遠方投擲殘忍的回憶

月亮宛如飛椅，只坐過

陰影和凹凸。那愛兔之人也愛毫光

那紙上的，就是

水上舟中人。

我走遍理想國，仍沒法找到一個

像樣的海灘，堆積高信仰。

唯有巨龜般的過去，說著愛你愛你

舒興慶簡介：七十年代生人，詩歌、散文作品散見于《詩歌月刊》、《詩選刊》、《界限》、《成言藝術》、《野外》、《漆》、《守望者》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