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瑪連
誰的低音可以穿越半個多世紀?
成為水一樣的墓志銘,流遍
一九三八年德意志的黃昏。
那些士兵,像冬夜后院的木材
整齊地躺著,他們的呼吸
跟隨大提琴的余音,顫抖著消失
呼嘯而過的空虛,紅色的彈坑,
莉莉·瑪連,今晚只有夜鶯還睜著眼睛
懺悔的人把性命交給戰爭,仿佛
我突然想到的贊美詩,哥特式的尖銳
臺階,失去一條腿的人詛咒著新聞
詛咒著,你緩慢的旋律帶來新鮮的死亡。
以及
平滑的拋物線,突然的亮光
整個夜晚放棄朗誦,在貧困的樂章中
平躺下來,就著炮火想一下你的容顏
在元首干凈的水杯里,或者激情的唾沫中
一九三八年德意志安靜的荒野
誰的低音穿越了半個多世紀。
莉莉·瑪連,任何一個音符
都在為自己挖掘墳墓。
吳越人家
早上9點,我被窗外的光叫醒,
霧散了,仿佛二千多年的往事
突然失去了回憶的線索。
停留在高矮不一的屋檐上。
但我仍記得,此時,江南的少女早已起床
也許心口痛讓她一夜失眠,
捧著胸口的手象捧著一夜的更漏
象一朵桃花捧著春天的傷心。
春天的溪水清澈,把戰亂
流淌成柔軟的白紗,愛著的人
在戰車上,在一本兵書上,
目光向著東南,東南有孔雀飛過。
躲避那些新鮮的死亡,在隱秘的山林;
躲避那些新鮮的愛情,在隱秘的鄉村。
我離開兩千年以后的你,用我的聲音
和以往所有愚蠢的舉動。
厭倦
我厭倦,越來越蒼老
卻像一個詛咒那樣不會死亡
我厭倦,用一首詩去完成那么多詩
那么多遞進,深淵一樣等著我
樂觀者把眼睛長在額頭上
幸運的觀眾,他們的財富
如同大街上的樹葉隨風而逝
我厭倦,夜晚的黑和白天的白
那些暗示和細節,啞巴喜鵲的手勢
有什么值得慶祝,有什么值得
我們抖干凈身上塵土等待
即使,透明的天使真得給我們送來
一個多才多藝的秋天
怎么
——聽John·Lennon的歌曲《How》
看見一個人,結結巴巴的孤獨,
看見孤獨,從傍晚的木窗爬上某個人的額頭,
怎么會是醒著的睡眠,哦!書呆子
怎么能用你的平靜來說出你的憂傷。
Oh!no! 就是喊也只是喉嚨深處的驚雷
像一場在想象中發生的雪崩。
著迷于自己杜撰出來的學問,
哦!書呆子,你會在一口水井里找到
一雙繡花鞋,古典的往事
一個漂流瓶,沒有打開的酒
幾塊腐敗的石頭,對應著
時間和你隨意擺出的星相
怎么還沒有一雙手,伸向你的額頭
怎么還沒有一種隱蔽的修飾,說出
你的感覺、愛和方向。
對話,路過郁達夫故居
——給潘維
也許,我們能進去看看黑色的雕像,
一種和失戀一樣精確的顏色。
它虛弱的憂郁,在富春江
毫不節制的流淌中,
一再帶走你的臉。
這個上午,我們和秋天一起
選擇的散步,一種安全的行當
此時,就連最小的樹葉,
也停止了擺動。它還清了
昨夜,虧欠月亮的失眠。
陽光穿過了這個城市上空
巨大的玻璃。仿佛
所有的街道都建立在一顆水珠上。
我們是灰塵的子孫,由病毒構成。
和失蹤者一樣,我們干凈的皮膚,
越來越黑,?
讓這個沒有艷遇的上午驚訝;
讓你所有的嬪妃,一夜間
全回到了娘家。
道一簡介:杭州人,喜歡詩歌。作品散見于各類文學刊物和各種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