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英九上臺主政已經一年零九個月了。上臺之前民調一路走高,最高達八成以上;上臺之后民調又一路下滑,最低達二成多一點。我認為,馬英九上臺靠「天時」,所謂天時,就是形勢,因為民進黨做得太差,弊案如山,人心盡失,馬是在這樣形勢下登臺的。然上臺以后,一無「地利」,二無「人和」,問題就慢慢出來了。
有天時欠地利人和
所謂無「地利」,一是外省人,二是外省黨,上臺沒幾天,就被「炮轟」,說其選舉時承諾的「馬上好」,并沒有兌現,炮火也一天比一天激烈;所謂無「人和」,就是不僅反對黨給臉色看,就是國民黨以及泛藍內部,也沒有幾個人說他好的,在人事安排上屢屢碰釘子。加上流年不利,天災人禍不斷,致使上臺時的「天時」迅速逆轉。於是怨聲載道,罵聲不絕,民調民意也一再下滑。
馬英九陷入「困境」的主要表現,概括起來就是十六個字:「救災不力,選舉失利,民意下滑,內外交困」。所謂救災不力,主要指「8.8風災」,反應遲鈍,措施不力,人民受害慘重;所謂選舉失利,主要指2009年12月5日的縣市長選舉成績不理想,2010年1月9日的民代補選大敗;所謂民意下滑,主要表現在馬的民調一度下降至靠近兩成,與陳水扁下臺前的民調相差無幾;所謂內外交困,指的不僅是在野民進黨反馬的炮聲隆隆,而且國民黨內的不團結和反馬情勢也很嚴重。這就必然使得馬焦頭爛額,困惑得不知所措。
以上困局是怎麼形成的呢?我有以下幾點看法:
(一)方向不明。這是馬英九的最大問題。島內很多人都批判馬英九「中心思想不明確」,這實際上就是指他的方向不明。所謂「不統、不獨、不武」,如果視為馬的策略思想運用,尚可原諒,而如作為戰略目標,那就是糊涂加糊涂。方向不明,也就是旗幟不鮮明,無法號召和動員廣大群眾一起奮斗。
(二)腰桿不硬。一遇在野黨反對,就亂了方寸,不知所措。
例如,馬英九曾經提出「終極統一」,泛藍支持者并不認為這有什麼錯?可是,馬英九一看到民進黨有人反對,馬上就否認,甚至拋出「臺獨也是選項」,這樣既嚇走了真正支持他的人,也不會獲得民進黨擁護,結果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類此的事例,可說是屢見不鮮。有人說馬英九「缺鈣」,不能說沒有道理。
(叁)凝聚力差。這是指的馬不能團結人。俗語「一個好漢叁個幫」,「荷花雖好也要綠葉陪襯」,不能團結人是不行的。國民黨內有一個人,大家都說他是沒有敵人的人,這不一定是好事;而馬則完全相反,大家都說他是沒有朋友的人,這可能說得過份了點,但應引以為警戒。必須團結人,單靠孤家寡人,孤軍奮斗,獨善其身,這是不能成大事的。
做事要有原則
而要團結人,又必須有原則,有堅持,不能一團和氣,隨波逐流。
對於沒有放棄「臺獨」的,例如像蔡英文,李登輝這樣的人,應該通過必要的斗爭去團結和爭取他們,而不是無原則的「乞求」和「討好」,這是不會有好結果的;而對於自己陣營的人,例如連戰和宋楚瑜等大佬們,應該放下身段,誠心誠意地向他們請教,爭取和團結大家共同去對付分裂者。
(四)溝通不良。比如,兩岸經濟合作架構(ECFA),開始時有叁分之二的人不了解真相。又如,美牛銷臺問題,只是少數人在操作,大多數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因而兩者都釀成眾怒,甚至走上街頭抗議,這不是咎由自取?再如,馬英九推行的改革,許多人是歡迎的,但由於溝通不良,人們不理解,反對者則推波助瀾,火上加油,終於造成很大阻力和反彈。
(五)包袱太重。一是「外省人的包袱」,二是「選舉連任」的包袱,叁是「中華民國」 法統的包袱。這叁大包袱壓得他像「小腳女人」一樣走路,前怕狼后怕虎,既怕這又怕那,不敢堅持原則,不敢反擊無理取鬧者,欲行又止,欲進反退,步履闌珊。這可能是馬腰桿硬不起來的最重要原因。
(六)文宣無力。一件事情,只要是對的,對人民有利的,就應該理直氣壯地向人民進行宣傳。人民一旦掌握了真情,掌握了真理,自然會形成一種不可抗拒的物質力量。一些為反對而反對者就會知難而退,無空隙可鉆。但在這方面,馬英九所領導的團隊明顯做得不夠。馬團隊中,有的人在文宣工作上本來是做得不錯的,但在負責文宣工作的「黃袍」加身之后,似乎反而畏首畏尾起來。
知所為知所不為
以上是馬英九之所以深陷困境的主觀原因,當然也還有客觀上原因,例如:自然災害有人力不可抗拒的一面;民進黨中有不問是非、「逢馬必反」、「為反對而反對」的情況;按照民主社會的游戲規則,民進黨「逢馬必反」并沒有錯,如果民進黨一致擁護馬英九,可能問題就更大了,反而是馬英九應該清楚自己是誰選出來的,自己到底是代表哪些支持者在執政。很多人認為,正是因為馬英九迄今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才使得民調像過山車一樣急速下滑。
馬的困境和原因大體清楚了,問題是如何去解決呢?我個人認為,只要病根子找出來,認識了,明白了, 問題就至少解決了一半。這方面不想再多談,只是想簡要指出以下叁點:
一是美、臺關係問題。很多人希望馬能處理好這個關係。但心裡必須清楚,美國確有利用臺灣牽制中國大陸發展的一面,還看不出它是真心希望兩岸和解;民進黨下臺以后,美國的重點已從「防獨」轉向「防統」,它害怕兩岸統一之后,中國更強大了,影響美國在亞洲的霸權利益。
二是國、民兩黨關係。很多人也希望馬能理順這兩黨關係。我個人相信,民進黨內的大多數人一定會向更理性和好的方面發展,
有些人也可能已處在「量」變過程中。但不能不警惕民進黨中的「主獨」派,即「深綠」或「基本教義派」欲使臺灣獨立的用心。
叁是國、共兩黨關係?,F兩黨正逐漸走向和解。既然兩個黨都主張統一,相信一定能從歷史的恩怨中,在「九二共識」 和反對「臺獨」的共同目標中進一步增強互信和合作。民進黨中「主獨」派本質上就是反對「統一」,而民進黨中的「愛臺」派,與「主獨」派本質上是有區別的。馬英九應當明確表示團結「愛臺」派,反對和打擊「主獨」派。
在焦頭爛額之際,馬英九到了該仔細想想一想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