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石家莊中院作出裁定,終結已無財產可支配的三鹿破產程序。裁定中顯示,三鹿對普通債權的清償率為零。這意味著,結石患兒將無法從三鹿獲得任何賠償。從目前法律的角度而言,這種破產還債機制是合乎法律的,但從人性的道德層面上分析卻是不合情理的。從三鹿集團破產案中所引發的法與道德的沖突中,我們有必要重新評價企業破產法的償還次序價值。
一、詮釋消費者權益保護的意義
當前,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逐步建立和完善,消費者權益保護新問題不僅是消費者自身財產和人身安全問題,它更是關系到社會的穩定和經濟的穩定健康持續發展,對構成和諧社會具有重要的意義。雖然目前我國處在買方市場的大環境下,消費者在選擇商品時可以貨比三家,能夠在市場中買到物美廉價的商品。但是,在目前的市場中仍存在很多的廠家或商家為了追求最高利潤,特別是在食品生產、銷售領域內,將大量有毒有害食品推入市場,損害消費者的身心健康。盡管目前的法律對消費者權益保護較完善,但消費者仍是市場經濟條件下中的弱勢群體,其合法權益是隨時處在不斷侵害之中。因此,維護消費者合法權益,保障其生命財產權具有重要的社會意義。
二、法律對食品消費者權益的全方面保護
(一)從民事立法的角度而言,我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十一條規定,“消費者因購買、使用商品或者接受服務受到人身 、財產損害的,享有依法獲得賠償的權利。第三十五條同時也規定了,“消費者或者其他受害人因商品缺陷造成人身、財產損害的,可以向銷售者要求賠償,也可以向生產者要求賠償。屬于生產者責任的,銷售者賠償后,有權向生產者追償。”《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第四十三條也做了相同的規定。即將在今年7月1日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五章產品責任中對產品侵權所產生的責任作了更加完善、具體的規定,其中,第四十七條規定了,“明知產品存在缺陷仍然生產、銷售,造成他人死亡或者健康嚴重損害的,被侵權人有權請求相應的懲罰性賠償。”從以上民事立法可以看出,國家對消費者,特別是食品消費者權益保護給予了明確,具體的規定。
(二)從刑事立法的角度而言,我國刑法第一百四十三條規定,“生產、銷售不符合衛生標準的食品,足以造成嚴重食物中毒事故或者其他嚴重食源性疾患的,處于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銷售金額百分之五十以上兩倍以下罰金;……。”第一百四十四條規定,“在生產、銷售的食品中摻入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的,或者銷售明知摻有有毒、有害的非食品原料的食品,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銷售金額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罰金;致人死亡或者對人體健康造成特別嚴重危害的,處于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并處 ……。”在民事賠償責任制度不能完全維護消費者合法權益,刑法從剝奪食品生產者、銷售者生命權或人身自由、財產權等方面對其予以嚴重的懲罰,從而實現社會公正與公平的維護。
(三)從行政立法的角度而言,法律規定了對食品安全負有監督管理職責的官員的行政責任。例如三鹿奶粉事件中就因衛生、質檢、工商、食品藥品監管等部門沒有盡到相應的監管職責或基于本部門的利益故意隱瞞事故不上報,從而導致受害范圍的進一步擴大。因此,應當嚴格追求相關部門的領導責任。法律在賦予政府機關行政職權的同時,應當規定其相應的行政責任,督促他們依法履行職責,切實維護消費者的合法權益。
三、食品消費者權益保護在司法實踐中所面臨的尷尬地位
從我國完善的法律體系中可以看出,法律從刑事、民事和行政角度給予消費者合法權益一個全方位多角度的保護。因此,一旦消費者合法權益受到侵害,侵權者將會受到來自各方面的法律制裁,消費者所受到的人身和財產方面的損害也將得到相應的合理賠償。然而,在三鹿毒奶粉事件中,受傷害的患兒卻得不到其應有的損害賠償。判決結果讓社會公眾對現有的法律制度產生了質疑,也讓食品消費者權益保護在司法實踐中面臨尷尬的地位。根據我國《破產企業法》的規定,破產企業的還債順序是按照企業員工工資、抵押債權和普通債務的順序來進行的,因毒奶粉受傷害的患兒的賠償被劃入了普通債務中,所以使得他們所要求的賠償數額因三鹿集團的破產得不到任何實質意義的賠償。
從理論上講,與此相關的一切傷害都是因為生產有毒有害的產品而發生,沒有這個隱瞞毒害和安全隱患的最終產品,消費者的傷害都是不會存在的,所有的過錯都在于提供產品的企業本身。我們所倡導的法治社會的首要道德原則是任何人不得從自身的不當行為中獲利。如果法律規定將這一基本原則都忽略了,那么這實際上是在間接地鼓勵不當行為,這將導致的后果是人們忽視了自己的社會道德責任。從三鹿集團破產案中,我們可以看出,三鹿集團利用了企業破產法中所規定的債務清償順序,使其因不當行為所產生的最基本的賠償義務責任得以順利的逃脫了,那么這種通過企業破產來逃避賠償責任的行為時一種不道德的行為。
三鹿賠償既體現了一個重要的社會問題,也是企業社會責任和道德缺失的問題。部分學者認為企業是沒有社會責任的,不應當承擔社會責任的,因此在企業
不能清償所有債務,通過宣告企業破產來終結自己的債務,是社會公正的體現,是法治社會發展的必然。但我們從另一個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就是在三鹿破產案件中,那些可愛的小生命的利益誰來保障,誰來對他們的生命安全負責,僅僅通過合法的破產程序,難道就可以免除企業的侵權責任了。難道那些無辜嬰兒的權益就低于三鹿員工權益和那么抵押權人的債權了嗎?試問,這就是我們的法律所追求的社會的公平和正義嗎?因此,在法律都不能保證受害者利益時,不能維護社會公正時,我們認為有必要對現有的《企業破產法》中債務清償順利重新修改,以確保各方利益的維護。
四、消費者維權之立法構建
(一)將產品受害者列為第一清償順序
我國《企業破產法》規定,企業宣告破產進行償還時,優先償還員工的工資和社保,然后才是抵押債權,最后才償還普通債務。這與這一債務清償順序,其立法的本意是以人為本,顧及人的生活之優先次序。但和企業員工的工資相比,難道受到產品直接傷害的消費者的利益就不具有更高的優先性嗎?因此,我們呼吁立法者應該改革破產法的的相關內容,將賠償產品受害者歸入到企業破產償還的最優先范疇即列為第一清償順序。在我們日常生活中,賠償不當行為的受害者總是最優先的,這是一種道德的直覺和常識,企業應該比個人更應具有道德感和使命感。
(二)設立專門的賠償基金委員會
在三鹿毒奶粉事件中,受害者沒獲得任何賠償在于企業的破產中其債權沒有被列入優先分配中。針對這一問題,我們在上文中提到通過將產品受害者列為第一清償順序來保障其合法權益的實現。然而在現實生活中,我們也并不排除這樣一種情形,即使將產品受害者列為第一清償順序,其合法權益也可能面臨難以保障的危險。因為企業在破產時,可能會出現企業連破產清算費用都無法支付的情形,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受害者列為第一清償順序人,其權益也無法保證。因此,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損害受害者的利益,企業有必要設立一個專門機構——賠償基金委員會來應對企業的食品侵權責任。基金會的資金來源按季度或年從企業利潤中提取,同時規定該資金只用于專門的用途即負責產品的侵權賠償責任。企業通過設立專門的賠償基金委員會,有利于企業在日常的生產活動中增強企業的社會責任感,更有利于在產品侵權責任中受害者權益的維護。因此即使企業破產了,沒有任何財產清償債務,但該委員會的設立卻能夠給受害者一個合理的賠償,也不會出現像三鹿破產案件中的債務清償額為零的情形。
(三)建立國家賠償機制
在三鹿集團破產案件中,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因食品安全受害者這一群體排除在食品侵權執行之外,法律公正受到質疑。國家作為食品質量安全的保障者,有義務保障公眾之利益。即國家應當通過立法來建立公共安全事件的國家賠償機制以維護社會公正利益。食品安全監督部門是行使國家行政職權的監管部門,出現毒奶粉事件,是其對食品監管不力所造成的。我國憲法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年老、疾病或喪失勞動能力的情況下,有從國家和社會獲得物質幫助的權利。因此國家負有賠償責任,其承擔的責任是一種憲法責任。那么政府如何對自己的行政失職行為負責,就有必要通過立法的方式建立一個公共安全事件的賠償機制。在這個賠償機制的構建中,應涉及國家賠償機制的啟動主體、啟動程序、賠償范圍、賠償標準等。通過構建國家賠償機制,在出現食品侵權人無法賠償受害人時,受害人可以從獲得相應的國家賠償。
(作者簡介:鄒連香(1982-),女,漢族,江西高安人,貴州大學法學院08級法律碩士;顏秋香(1985-)女,漢族,湖南邵陽人,貴州大學法學院08級法律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