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祥(外二首)

讓石磨繼續(xù)磨出風的粉末-

鄉(xiāng)村復歸寂靜野蕎子花

被春天扛在肩上

河流緩緩伸出舌頭

不要去舔老農(nóng)的臉驚蟄之前

他比天色更著急

讓炊煙繼續(xù)舉起生活的旗幟

一天從晨曦開始

白云安詳

木門要開得朝向太陽

歲月靜靜走在田埂

不要去纏老農(nóng)的腳季節(jié)更迭

他比艱難還緩慢

讓咳嗽繼續(xù)

漏掉身體里的喘息

生命循序漸進老中藥罐

在屋角溢出藥香

夜晚悄悄來到身邊

不要去傷老農(nóng)的心

自古以來

他比父親更慈祥

大地花紋

誰對著寂靜的山灣在呼喊

山塘蕩起童年以來的漣漪

映上坐在塘邊的長者的額頭

春風吹過田疇

大地也長出一些皺紋

一道道歲月的坎多么牢固

圈著一生的絮叨

叮嚀和渴望

季節(jié)輪流走過大地之花

植物的蕊里

深藏心事的年輪

這是鄉(xiāng)村的秘密刻在一張唱片

上

日光的針腳走過

又在月光里留下痕跡

天地之間

反復播放著

不絕如縷的生命之歌

并一輪輪擴散那細密的紋路

狹窄彎曲卻掩蔽著

熾烈的體溫

清洗

半夏菖蒲

當歸熟地

我一一喊著這些名字

她們就從瓦罐里伸出脖子

然后用濕渣漉的手指

拈走我身上的盜汗驚悸和夢囈

我又喊著光芒的名字

她便從太陽上把金色的絲線

釣進我的眼睛里淚水包圍我

我成了一條獨自游泳的魚

當我喊到刀

所有的鋒利醒來

她們那么游刃有余像庖丁再生

解除了我的怯懼固執(zhí)和慵懶

一地鮮紅的血又像一掛灰燼的

影子

愛情幸福憧憬夢幻

我又喊著這些名字

她們就從我的身體里飛出去

像淘氣的孩童跑得遠遠地

我怎么叫她們都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