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菲爾正在做夢。在夢里,他坐在桂林的老家——樹墩上,正在吃柳樹上掉下來的一片葉子。他津津有味地嚼著,味道好極了。
突然夢到刮起了一陣大風,菲爾打了一個大噴嚏,把自己驚醒了。
菲爾環顧四周,原來自己做夢的時候一直在走動,現在正坐在報攤的桌子邊上。
夢中的大風實際上是地鐵到站掀起的那一股氣浪吹進了報攤。四周掀起的灰塵仍然嗆得他透不過氣來。菲爾低頭看看自己的兩條前腿,滿懷希望地去找夢中的那片柳葉。可是,他抱住的并不是柳葉,而是一張十元的鈔票,這張鈔票已經被他吃掉了一半。
菲爾放下鈔票,向蟋蟀籠跳過去。老鼠松尼在籠子里睡得正香。菲爾猛烈地搖動著籠子。籠子晃動起來,松尼在鈔票毯子下翻身跳起,緊張地問菲爾:“菲爾,到底怎么啦?”
“我剛才把一張十元的鈔票吃掉了半邊。”菲爾緊張兮兮地說。
松尼露出不相信的神氣,目不轉睛地望著菲爾:“你吃了鈔票?”
“是的,看吧!”菲爾說,他從現金抽屜里拿出那張吃壞了的鈔票,“我夢見這是一片樹葉,我以為自己吃的是樹葉呢。”
“唉,唉,唉——唉,”老鼠松尼悲嘆著說,“這可不是一塊錢,甚至也不是五塊錢,你吃的是十塊錢啊!何況又是馬志國一家人的十塊錢啊!他們這一家,唉,兩天還賺不到十塊錢呢。”
“我該怎么辦呢?”菲爾小心翼翼地問道。
“收拾好行李,回桂林去。”松尼說。
菲爾搖搖頭說:“不行,他們對我這樣好,我不能跑掉。”
老鼠松尼無奈地說:“那么,你就留下來承擔責任吧。”他從蟋蟀籠里爬出來,仔細檢查了那張吃掉半邊的鈔票:“這張鈔票還留下了半邊,我們也許可以沿著這邊補上紙條,把它當五塊錢用出去。”
“誰也不會相信的。”菲爾仍然悲傷失望地捏著那張殘破的鈔票,坐下來說。
老鼠松尼把他用來做被單、毯子的鈔票放回報攤桌子的抽屜里,走過來坐在菲爾旁邊:“別泄氣,我們還可以想辦法,可能有辦法的。”
他們全神貫注地想了好一會兒,松尼忽然拍著他的爪子,尖聲叫喊著:“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干脆吃掉剩下的半邊鈔票,他們就再也不會知道這件事啦。”
“失掉了這張鈔票,他們會爭吵不休的,”菲爾說,“我不愿意使他們之間產生任何矛盾。”
“哦,你多么誠實呵!”松尼說,“這鈔票真討厭。”
“它的味道也不好呢。”菲爾補上這么一句。
“那么,這個辦法好不好,”松尼又有個新主意,“讓我們去誣陷那個在車站打掃衛生的看門人吧。我把這張鈔票作物證,拿去放在他的盥洗室里。上個星期,他用拖把打我。看到他去蹲幾天監獄,我才開心呢。”
“不行,不行,”菲爾說,“我們不能使別人受連累。”
“那么,就把過錯推到誰也不認識的陌生人身上去吧,”松尼說,“我們把裝紙手絹的盒子打翻,把鬧鐘上的玻璃打破,把零錢丟到地板上。他們會以為夜里來過小偷。你甚至還可以用繃帶把自己包扎起來,裝成一個英雄的樣子。那情景,我簡直就像已經看到了——”
“不行!”菲爾打斷了他的話,“這樣,我們造成的損失甚至會超過十塊錢。”
松尼還有一個主意:他準備自告奮勇,到車站的便餐柜臺那兒去偷十塊錢來。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這個想法,報攤的蓋頂卻突然被揭開了。啊!他們已經忘記現在是什么時間了。早上來照管報攤的馬志國媽媽,突然聳立在他們前面,皺著眉頭望著他們。
松尼發出吱吱的一聲驚叫,朝地板上跳去。
“捉住這只老鼠!”馬志國媽媽大聲叫喊著。她順手拿起一本又厚又重的《幸福》雜志,對準松尼丟過去,打中了他的左后腿。
蟋蟀菲爾坐在那兒嚇呆了。他就像一個被當場捉住的罪犯,一雙前腿正握著那張被他咬壞了的鈔票。馬志國媽媽氣得嘴里嘟嘟噥噥地咒罵著,一把抓住他頭上的觸須,將他拋進蟋蟑籠,關上籠門。她把報攤整理好,掏出毛線,氣呼呼地打起毛衣來。
接著,媽媽向全家宣布蟋蟀菲爾是一個到處搞破壞的家伙,還說她懷疑菲爾晚上邀請了老鼠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到報攤里來。
最后決定:既然這只蟋蟀是馬小軍心愛的寵物,馬小軍就得賠償被蟋蟀咬壞的十塊錢。這筆錢賠清了,蟋蟀才可以從籠子里出來。
馬小軍心想:自己不照管報攤的時候,用一部分時間幫雜貨店送貨,這樣干三個星期,可以賺回足夠的錢,讓蟋蟀從牢籠里出來。馬小軍對菲爾說了一聲“再見”,要他別擔心,就到雜貨店去詢問工作的事去了。
后來,老鼠松尼偷偷地去幫馬小軍送貨,松尼單獨送需要四個星期能完成,這樣,兩人合力12天完成了任務,拿到了贖回蟋蟀的錢。
這天夜晚,爸爸關好了報攤后,菲爾攀到了掛在籠子的柵條上。入夜不久,馬小軍曾回來喂過他的晚餐,但馬上就離開了,去多干幾小時工作。白天的大部分時間,菲爾不停地在想著各種跳跳蹦蹦的游戲,消磨時間,藉此提高情緒。可是,實際上不起任何作用,他仍然感到煩惱和孤單。奇怪的是:盡管他一直打瞌睡,巴不得夜晚馬上到來,可是現在已經是夜晚,他反而睡不著了。
菲爾聽到下面有輕輕的腳步聲,貓兒飄飄跳上了架子。一會兒,老鼠松尼也跟著從凳子上爬上來,痛苦地呻吟著,那本《幸福》雜志打中的左后腿,仍然一瘸一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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