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攀登的是山峰還是心靈?
詩人威廉布雷克曾說過:“人到山上就能造就偉大的歷史。”是漢尼拔越過阿爾卑斯山脈的故事嗎?不是,跟這個歷史完全不搭鉤。在喧囂的都市中實現(xiàn)不了的經(jīng)驗,觀看勝地的機會。在皚皚白雪上,在無垠的寒冷與孤獨中,片刻潔凈自己的靈魂。山能造就一個極其微小的人觀看千古之山的歷史。
即便對于片刻留在頂峰上的腳印而言,一陣狂風過后,人的足跡蹤影皆無。對于山峰而言,人類從來都沒有勝利可言,心靈的堅守就是一切。
發(fā)生在黨結(jié)真拉峰的故事就是一部人與山的心靈史悲傷、堅忍、離奇、命運多舛。
黨結(jié)真拉,注定要成為一座命運的山。
2007年的黨結(jié)真拉,那次眾所周知的山難,劉喜男離我們而去。之后的一段時間,馬一樺出走加拿大。在某種意義上講,黨結(jié)真拉充滿了悲傷和悲壯的意味。
2009年底,曾山在登頂黨結(jié)真拉后宣布暫時退出刃脊探險,中國民間為數(shù)不多的高山探險品牌刃脊探險暫時宣告解體或曰凍結(jié)。
刃脊探險所有的人對于央莫龍都不陌生。
2006、2007兩年在黨結(jié)真拉山區(qū)的幾次活動中,這座雄偉的山峰在中國民間攀登史上寫下悲歡離合的故事,他們對于這一山區(qū)有著矛盾和復(fù)雜的感情。
黨結(jié)真拉,這是一座已經(jīng)改變了太多人命運的山峰。
劉喜男離開我們?nèi)炅恕K呐笥押陀H人是如何地思念,我是能夠體會到的。2009年6月在婆繆峰遇難的李紅學,他的父母長駐日隆,想盡一切辦法組織搜索隊伍,只為接他回家。李紅學的老父親多次與我通話,他表示希望能紀念李紅學生前的種種經(jīng)歷。
登山遇難為什么要紀念?紀念是因為他們的勇氣?完成新路線?締造輝煌紀錄?
我想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他們?nèi)缤S多默默無聞的攀登者,平常的日子非常儉樸,除了攀登沒有別的奢侈需求。他們活著有目的,但不同于一般人,他們的理想不須耗費太多社會自然資源。
由生到死,每個人都不斷的做出決定。但很多人在死以前讓別人罹經(jīng)痛苦;很多人把理想構(gòu)筑在他人苦痛之上。每個人的一生做了什么,耗費了多少珍貴的自然資源7我們的理想目標到底在哪里?除了人才能定義的功名利祿,生離死別,我們不能被別的事物感動?我們不能另類地活著?
我想他們在活到某個時間點之后,就決定另類地活著——走向沒有人的世界,那里原始,純凈,只有人與天爭的暴力,只有無窮和浩瀚;那里人和其他萬物等值;那里人類所能造成的破壞最少;那里人必須赤裸裸地面對自己。為追尋質(zhì)樸靈性,捕捉永恒之美,超脫世俗枷鎖而活。他們不能決定自己的生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但他們能決定如何活著,他們選擇用最直接,儉樸,沒有破壞力,勇敢的方式。用這個方式,他們的生命是美麗,短暫而絢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