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棲成都

是我把油菜花的味道帶過來的。

一條金黃的大道把鄉(xiāng)村與城市連結，中間填滿麥苗的綠意。山坡上的陽光安詳，一只羊和老人似睡非睡。新建的樓房安不下煙囪，新村不見了炊煙飄逸。

大客車開始發(fā)熱，車載電視里的槍聲正猛，女主人公哭得聲嘶力竭。車內，那位老板模樣的在開電話會、深度近視的小伙子在手提電腦上拼命玩著游戲、學生模樣的小女子用手機上QQ聊天，笑聲時時蓋過電視劇里的哭聲。

一陣饑餓打擾了我的夢，醒了，也到了該下車的時候。站在成都的街邊，我等了半小時和十余輛滿載的出租車后，終于上了一輛桑塔納出租。司機五十來歲，頭發(fā)有些花白，很是健談。等紅綠燈的時候，他在車內猛烈地吸煙，我趕緊搖下窗戶玻璃。

“這么好的路，讓我們跑40，你看我一加油就到60!”他吐一口煙與我說話。

“你看，警察就在那里逮，逮到一個罰款一千，這生意咋做嘛!”

“加氣還要等一兩個小時!”他不停地抱怨，我就隨便附和他。

到了目的地，車未停穩(wěn)，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便拉開了我乘坐的那輛出租車的后車門，在一旁等車的另幾個人只得又把眼光移向匆匆來去的車流。這就是成都打的的經驗，最好在各個停車的地點等，而且必須提前站在車門旁，最好是給上一位乘客開車門，否則你等上一兩個小時也未必能等到出租，這是成都朋友的經驗，今天算是見識了。

用近一個小時到上級部門把上報的數據搞定，趕緊給在成都辦事的愛人打電話，她正在春熙路逛街。有人說到成都不到春熙路，等于沒去。于是再次打的到那里和她會合，兩個人的影子在王府井、尚都、伊藤洋華、韓國服裝城晃悠，直到兩腿發(fā)軟，饑腸轆轆。我們從商場出來，頓時感到街上的人突然多了起來，天空似乎也亮了一些，原來是華燈初上，霓虹燈下的春熙路，像一位風姿綽約的少婦，吸引我的眼球。

聽說九龍服裝城很有得逛，早上四點就開張。第二天一早我們便逛到九龍，從一樓到十樓。那地方真不愧為美女匯集之地，大小門店活躍著無數美女。有的不斷地打著哈欠、有的認真地化裝、有的倒在成山的衣服堆里，睡姿十分漂亮。我的腳步剛一邁進店內，她們無一不甩出一大堆微笑。

“隨便看嘛，隨便選!”“新款的，價格合適呢!”她們的熱情夾雜在成千上萬件服裝里，讓我的眼睛總不覺得累。

一則則招聘不時閃跳入我的眼前:“招聘:員工數名。條件:美女。靚女熟手優(yōu)先。”是啊，由美女推銷服裝，顏色、款式沒得說，效益也會沒得說。

六樓，“衣戀紅塵”，一個很容易讓人駐足的名字，一個裝扮典雅而精致的門店。粉紅色風衣的年輕女子，是售貨員，或者老板，或者老板娘，眼睛一直定在白色的手提電腦面前，雙手在鍵盤上舞蹈。

我們用五分鐘時間把這個大約十個平方的衣店轉了一圈，愛人的眼光停在一件紫色的紗裙上。

“美女，隨便看，隨便選。各種尺碼都有，價格合適得很!”小女子冒出一連串的招呼，聲音清脆，甜美，只是眼睛與電腦保持過分的親密。

“你把那件取下來試試!”愛人指著那件紫色紗裙對她說。

“好的!這種樣式是剛到的新款，很適合你呢!”她從小凳子上跳出來，蹲下，彎腰，伸手從貨柜里取出一件一模一樣的紗裙來，雙手遞給我們。

“這是中號，你試試，拉開簾子就可以了!”她指指屋角一個紅色的紗簾子，又一下躍到凳子上，玩起了電腦。

“你挺忙啊!是在玩啥游戲?QQ農場，偷菜?”我走近她的電腦問。

“不!”她對我莞爾一笑說，“我在下軍棋!”

“啊?!”我驚異地湊到電腦屏幕前。果然，是四個人玩的那種軍棋游戲。

“在學如何打商戰(zhàn)?”我問。

“哪里，好玩!但也可以學到一些知識!”她細聲細語地說，“我不喜歡玩QQ農場那些游戲的!”

如今的網民，絕大多數玩那種游戲，或是QQ聊天，再就是博客，年輕人尤其如此，今天算是一個例外。愛人還在試衣，我就和她攀談起來。

“我想和你說說話，不影響你吧?”我又問。

“不，你說!”她挺爽快。

“你是給別人看管這個店嗎?”

“不，我是自己給自己打工!”

“你之前在做什么事情?”

“讀書。去年剛大學畢業(yè)，找不到工作，就和男朋友一起商量開了這個店。”

“開這店不容易吧?”

“是啊，雙方家里出了血，再貸了些款!”

“生意還好吧?”

“還好，比一些上班的同學強點，就是辛苦得很!”

“你男朋友呢?進貨去了?”

“不，進貨都在網上，挺方便呢!他還在睡覺，等會兒才過來。”

“贏了!我贏了!”她手舞足蹈，隨手合上電腦。

“姐，合適不?”她走近愛人試衣的簾子前。

“好看，適合你呢!”她捋捋愛人的肩，又扯扯裙擺。

“是不是?可以不?”愛人看看我。

“真的，你問問你老公嘛，穿上好有氣質，又顯瘦的。就這件，不脫了，直接穿起走嘛!”她不停地說話，笑一直掛在臉上。

“那邊在催你呢!”我指指電腦。

“先不管它，我正事要緊，要陪你們呢。”她又一陣笑，迷人而清純。

成都，一個讓人眼睛和身體容易疲勞的地方，一個匆匆趕路走了就一直想念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