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鳥(組詩)

一只黑鳥

一只鳥在我夢中啼叫

聲音悠遠

穿過夏天的清晨

我慢慢醒來

窗臺玻璃外

我看見

一只身披夜的顏色的鳥

鳥兒蹲在那鳴叫

聲切切

似乎告訴誰

世界在這一刻

發生了什么或將要發生什么

哪兒飛來的鳥

匆匆停落的鳥

看你雙眼疲憊的樣子

我推測你已在城市的街頭

流浪了一夜

孤獨的鳥

落魄的鳥

透過玻璃窗

目光所及

你看到了什么?

昨天你和愛人幸福的樣子

不禁叫出了聲音?

我從床上爬起

小心走到窗前

你卻驚懼地丟下一串鳴叫

然后飛去

推開窗

我目送你好久

黑精靈

你硬生生劃出的這道黑弧線

必定攪亂我一天的心情

黑色鳥

你的鳴叫或許與我無關

或許真的與我有關

今天我會被你主宰

而變得小心翼翼

尋找蟬鳴

時至七月

我奔走在大街小巷

沒有發現一只蟬

一只蟬的鳴叫

響在耳朵深處

我在尋找

馬路邊的樹

靜悄悄

沒有蟬的影子

這種聲音肯定不在這座城里

我感覺這蟬鳴

傳自空山幽谷

我試圖在城市中找到蟬鳴

在一個晌午

我爬上高高的街心天橋

來來往往的小車

多像樹干上排著隊的蟬

偶爾撳響的喇叭

聲音刺耳 它告訴我

蟬不是它們

我慌忙掩住雙耳

有一片嘹亮的蟬鳴

喧響在我的心底

我與一棵樹

與一棵樹面對面

我打量它

樹沒有反應

一陣風吹過樹的枝頭

樹是樹

我是我

樹枝繁葉茂

樹高大挺拔

我站在樹前

思想長出葉子

時間長滿根須

我成了樹

樹成了我

與一棵樹面對面

樹靜止

我不動

樹與我都成了風景

樹是樹

我是一個看樹的人

83級臺階

我家住在5樓

與地面相距大約12米

應該很高

一棵樹12米

小時候爬過

在搖搖晃晃的樹尖

覺得離天很近，離地很遠

我不知數了多少次

上樓進家的臺階是83級

下樓出門的臺階也是83級

沒錯，是同一個數

我起碼每天都要在這83級臺階上

走兩遍，出門，回家

輕松的時候，我會感覺不到腳下

那盤旋而上的83級

很累的時候，我卻會默默數數爬臺階

從第1到83，然后到家

但偶爾有一兩回

弄得我很懊惱

正當我興致勃勃數著臺階的時候

突然迎面下來的鄰居向我打招呼

因此忘了數到哪

害得我差點找不到自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