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處,甚至更低……(6首)

在低處，甚至更低……

在低處，甚至更低……

我向一棵青草致敬

不卑不亢

向上生長

它是否藏著一顆心

若有

一定是明亮的

它明知低處，甚至更低

潮濕

空氣稀薄

甚至連陽光也照不到

溫暖不到

但它依然活出了生活的光亮

活得翠綠

活得簡單、幸福而快樂

如果長出翅膀

我相信

它也會在低處，甚至更低處飛著……

鷹

……它簡直就是比風還輕的一塊黑風

只有無邊的天空是它的家園

它飛翔

像是站在風的肩頭上

風被它壓在身下

它輕盈

如風一樣的輕盈

它淡淡的影子

落在地上的確比風還輕

可為什么偶爾一次落在我的心上

擊起的浪花和漣漪

讓我感覺比巨大的石頭還沉

燈

……光芒總是脫口而出

無邊的黑暗

總是被你咬了一個又一個的洞

總是在黑暗的時候被人們請出來

你從不計較

你盡責，你大度

你在照亮別人時

也照亮了自己的內心

在漫漫長路里

你一粒一粒累倒自己

你最大的寬慰

仿佛就是:

在黑暗的時候

能給他人指出一條光明的道路

晨練的老人

這些和黎明一同醒來的

晨練的老人

他們正在回春路上退著走

一個、二個、三個……

他們都想把白發蒼蒼的身體

退著走回到童年或青年

把疾病，風濕

退著走回到健康的體魄

當他們從我的身邊

倒退著遠去

我看著他們退著要去的地方

或是他們退著消失的地方

一輪朝陽正在冉冉地升起

夜宿山村，半夜醒來

夜宿山村

因為安靜

鳥雀無聲

我早早入睡

因為睡眠充足

或因為上了年紀

半夜醒來

才知道天氣轉冷

樹木掉葉

碩果跌落

誰半夜扔下的一串咳嗽

讓我感到

昨夜晚餐喝的那一杯濁酒

沒有抵擋住

內心頓生的寒意

三只狗

十二分的友好。三只狗

像三個十分要好投緣的朋友

走在一起

它們的身體緊挨著

無間的親密

耳語

甚至親吻

它們的友誼

像和諧的音符

在弦外之音溫暖地彈奏著

突然，一根光骨

在它們的前途與它們不期而遇

它們

十二分的友好立即消失

相互轉而怒目

呲牙咧嘴

血淋淋的戰爭

在瞬間爆發

在利益面前

傷痕累累的

總是友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