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零用錢合同
我家的小男子漢終于長大了,他的身份從幼兒園小朋友搖身一變成了一年級的新同學。我特別獎勵他每周擁有一筆固定的零用錢。但這筆“零用巨款”不能白拿,必須每周日做完一件家務事后才能領取。
“掃地算什么呀!”兒子歡呼雀躍地答應了。當他大汗淋漓地拿著比他還高的掃帚笨拙地左揮右舞之后,我鄭重地將5張一元的零鈔交到他手中。
趁熱打鐵,我決定用白紙黑字的合同把這項“勞動換報酬”的制度固定下來。兒子痛快地答應了。在他看來,合同可是爸爸那樣的大人才能干的事,這證明在媽媽眼中,他長大了。
合同內容很簡單:1周日完成一件家務事后,可領取5元零用錢;2零花錢用于購買他想要而家長不同意購買的東西:3要記賬,總結錢是怎么花的,不能稀里糊涂。
此外,還有幾條注意事項:如不能告訴別人自己有錢(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許再向長輩要錢(正當開銷除外)等。
在這份漢字加拼音的合同后面,還附有免費大贈送——我給他畫的賬本。項目有日期、內容、收入、支出、余額等幾項,每天他認真填寫其中的內容,完成后,我會蓋上“做得很好”的印章,以示鼓勵。
合同引出假作文
在經歷了兩個月的做家務、領錢、記賬、蓋章的重復后,兒子發現要獲得媽媽的額外表揚越來越不容易了。“媽媽,我掃得這么干凈,你都不多表揚我一下。”他抱著掃帚,意興闌珊地抱怨。
幾個月后的家長會上,老師念了一篇作文:《我和媽媽的合同》。那是兒子寫的,文中詳細記錄了零用錢合同的事。但我越聽心里的火氣越大:他夸大了不只一處事實,不僅把家務量增加了好幾倍,還撒謊說自己將攢了好幾個月的零花錢捐給了災區的小朋友。
面對老師的表揚,我露出尷尬的微笑,我什么時候教育過他可以為得到老師的表揚而撒謊了?
是拉著他主動向老師承認錯誤?還是裝聾作啞允許他接受這份榮譽?如果告訴老師,他才7歲多,會不會被傷害影響到以后的行為々但如果不糾正這個錯誤,他會不會撒謊成習慣?我左右糾結,一時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看來,零花錢制度不是簽份協議那么簡單的事,教會他明白父母的錢來之不易、讓他學會理財,只是其中的部分目的。我必須加入另一個目的:培養孩子的誠信品質。
回到家,我和兒子誠懇地談了一個小時。當聽到我不會向老師戳穿他用作文撒謊的事時,兒子明顯松了口氣,但我接下來的條件又讓他皺起了小臉:我在零用錢合同中補充了信用度累積。
“完成額外的家務事能得到相應的信用分,一件家事加一分,掙夠五分可以換一元錢: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加兩個信用分,若收支不明確、每筆賬目不清,會扣除相應的分值,同樣是五分=一元錢;若出現撒謊、拿了不該拿的錢等不誠信的事,按照事件的嚴重程度,扣除當周或當月的零用錢。”
我認真畫了一張信用度表格貼在客廳,而第一筆記錄,是兒子被扣除的三個信用分——這是他在作文里撒謊付出的代價。
兒子沉默了很久,第二天一早,他鄭重其事地向我保證媽媽,我一定會把扣的分掙回來的。
以身作則的難度
我還沉浸在教育得法的喜悅里,老公就給了我出了難題。
老公是做市場營銷工作的,剛結束一月的出差回來。
“兒子,想不想爸爸?”“想。”“那老爸明天送你份大禮,給你錢,你自己選個筆記本去。”
“怎么又給孩子這么多零花錢?別忘了兒子有零用錢合同。”我立刻跳出來反對,“而且小孩子現在用什么電腦,都是玩游戲的多,有必要花兩三千塊錢讓他去學玩游戲嗎!”
老公直接把我的話理解為“心痛錢”上,毫不在意地說:“這次去上海,合作方給了10%的回扣,幾個人一分,我可以拿到兩萬多,買個筆記本算什么。”
“爸爸,什么是回扣?”兒子冷不防在一旁問。“那是大人的事,你不懂。我們先在網上選電腦去。”老公四兩撥千斤,馬上轉移了兒子的問題。 老公的態度讓我有種無力感。他的工作壓力大,常常會在家里和我談一些工作上的事,過去我們不太在意孩子是否在旁邊。可現在,我發現我們一方面在艱辛地規范孩子對金錢的態度,努力培養他的誠信品格;另一方面卻在用事實無情地影響它、破壞它。 “要買筆記本可以,但是由我們一家人集資買。”我惡狠狠地瞪著老公,快速轉動腦子,尋找一個既不傷老公面子、又維護我教育理念的方法:兒子把信用積分和積蓄兌換成部分資金,剩下的部分由我和老公分攤。
這樣既不算完全違規,也讓兒子體會到自己出錢買心愛之物的樂趣,一箭雙雕啊。但是那零用錢合同肯定又得與時俱進地升級了——我看現在就很有必要增加關于上網時間、內容的若干條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