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出門務工的原因都大同小異,要么是生活所迫,要么就是出來闖一闖,謀發展。2006年,我也加入了這支龐大的“南下大軍”,開始了打工生活,尋找夢想。
我打工路上的第一站是廣州白云區,這是一個很繁華卻又讓人很無奈的城市,空氣中彌漫著明爭暗斗,道路上鋪滿爾虞我詐。可是,迫于生計,我整整憋了一年。在這一年里,我看透了一些在家鄉看不透的事,想就此了結打工之旅,因為在外面想要找到我的夢想簡直就是妄想。抱著“退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禪理,我打算隔日就去買返鄉的車票,不過,在此之前,我要給在江門的表哥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后,表哥沒有發出太多的沮喪,只是隨便說了句:“你那里實在不行的話,就過江門來吧!我這里還可以。”
我當時并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去別的地方轉轉,放松放松心情,反正車票也不是很貴,三四十塊錢而已。可能是因為太困了,在客車上,我竟然睡著了,不知不覺中睜開矇眬的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片園林,還有那小山丘上的草坪,翠綠綠的,魚塘邊還有水鳥在嬉戲,一切是那么和諧……
真不敢想象在這些大都市里還有如此美好的“世外桃源”。也許是這景色與家鄉有幾分相似,我心中的郁悶頓時減少了許多。我早就聽說江門是一個很美麗的僑鄉,加上豐富的文化遺址,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今天這一趟沒有白走。
確切地說,表哥并不是在江門市區,而是在周邊的小城——鶴山市。剛來到鶴山沙坪,我就有了一種回到家的感覺,首先是表哥的熱情接待,其二是鶴山的風俗人情。這里并不繁華,也有農村,有農田,還有在田地里低頭干活的叔叔阿姨們。可是,在這里,我找到了心靈的歸宿,因為有父母和鄉親父老們的影子。
表哥在一家鞋廠上班,我也進了這家鞋廠。這附近有很多鞋廠,表哥在這間廠干了整整五年。這家鞋廠管理比起我在廣州的那家包裝廠比較人性化,廠內設有籃球場、乒乓球臺,還有一塊綠油油的大草坪。這樣,工人們的業余生活就豐富了好多。
我是一個內向的男孩,不怎么喜歡運動,我的愛好就是看看書,喝茶,寫點隨筆。我最喜歡到門外的書攤買幾本書,打發無聊的時間。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邂逅了一本我終生難忘的書——《江門文藝》,是她,改變了我的很多想法。從外表看,她高貴而不浮華,走進她內心,雖然平凡,卻讓你意味深長。每當我在“品”她的時候,有時像老師在講法治課,有時像一個過來人在教你生活經驗,有時像一個患難兄弟在向你訴說他的衷腸,有時更像一位美麗的女孩在耳邊嘀咕著甜言蜜語……不知不覺中,她就成為我的“閨中密友”。下班后,工友們都去溜冰、上網、KTV,他們喊我一起去,我沒有去,因為“佳人有約”。捧起《江門文藝》,細細品嘗里面的點點滴滴,也許別人會說我裝斯文,或是書呆子之類的話,我依然看自己的書,讓別人說去吧,因為我的心她能懂。
或者,人的私欲是永遠都滿足不了的,由于不甘于現狀,我要離開鶴山了,雖然一切都這樣耐人尋味,我還是要去安徽合肥。好在表哥已經答應每期的《江門文藝》他都會給我寄過來,這才讓我依依不舍的心放下。
我去合肥是因為我家人都在那里。當時,他們只給了我一個地址,生意很忙,所以沒空接我。不過,在外面這么久,我想,這點事難不住我。第二天早上,我就坐上了開往合肥的列車。
坐火車是一件很難受的事,空氣里夾雜著各種味道,乘客們警惕地打量著對方。這時,有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坐在我旁邊。他很開朗,剛上車就和我聊了起來。他說他是合肥人,來廣州出差,本來是買臥鋪票的,可是賣完了,只好坐硬座了。聊了一會兒,他和我也熟悉了,誰去做什么事,都把兩個人的物品看管好。
坐車的時間總是那么無聊,我從行李箱里拿出了《江門文藝》賞閱。盡管這些我都看過了,可她總是能讓我百讀不厭。后來,那男子問我:“能讓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我拿了兩本給他。看完后,他說:“《干樹坪的面》和《魔鬼的笑臉》很不錯。”我也贊成。接下來,他和我聊得很投機。得知我的情況后,他說:“你要去的那地方離合肥很遠,是郊外。以前我單位就在那里,現在搬了。如果你實在找不到的話,我送你去吧!”
我沒有說什么,因為江湖難料,人心難測。他看出了我的心思,說:“我家在肥東,也要經過那里,我們倆一道走吧!”我勉強答應了。
下了火車,他和我搭上一輛出租車,直奔目的地。走了快半個小時,他告訴我可以下車了,叫我往前走五十多米,然后右拐,就是我要去的地方。我下了車剛要付錢,他卻對司機說:“走吧,去肥東。”我還沒回過神來,甚至還沒說聲“謝謝”,他就走了,留下我百感交集地站在路邊。
我照他說的方向找到了我的家人。再后來,我才得知,從火車站到這里和去肥東完全是兩個相反方向……
有的時候,人就這樣,顧忌得太多,相互提防,讓我們的生活變得這樣現實,甚至失去最值得深交的知己。善待別人,也許就會讓世界充滿愛和關懷。是《江門文藝》這個知己,讓兩顆完全陌生的心連在一起,還幫了我一個大忙。人生能得兩個知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