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局面,我們是不是無所作為呢?不是,解決之道就在于提高“人類”的智商,既然“全體人類的總數”這個分母不能隨意調節,我們就要盡力提高“能影響人類發展的人數”這個分子的大小。
美國有個很著名的漫畫家叫斯科特·亞當斯(Scott Adams),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卡通狗呆伯特(Dilbert)的創造者,這只狗是個上班族,坐在辦公室小小的格子間里,以睿智的語言調侃著每天朝九晚五的小人物們所碰到的種種煩惱。
其實斯科特·亞當斯可不是個格子間里的小人物,他是斯科特·亞當斯食品公司的總經理,也是加州普利斯頓“斯黛西咖啡館”的合伙人,還是一個合格的催眠師。他所關心的遠遠不止辦公室里那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在2003年出版的一本書名叫《上帝的殘屑——對復雜世界的另類思考》,這本電子版全球銷量第一的書被稱作“專門用來腦力激蕩的思想實驗書”。書雖然自稱實驗,但卻提出了一個有趣的假說:我們每個人都會時常感知到“上帝”的存在,卻無法證明,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上帝的殘屑。
上帝曾經存在,因為我們曾經是一體的。如此說來,我們這個世界的一切矛盾都來源于人與人之間的疏離。這個假說還真有點《圣經》里面人類建巴別塔但被上帝以不同語言分隔的意思。
全世界的人類變成了一只動物
我不是宗教人氏,也不是哲學家,我所關心的是利用科技使人類的未來變得更美好。斯科特·亞當斯思考過的問題,我也曾經思考過,但卻是從科學的角度。20世紀70年代開始,有一門叫做“社會生物學”的科學得到了迅猛的發展,這門科學認為,社會生物的行為往往具有整體性,比如螞蟻或蜜蜂,與其把它們看作一群獨立的動物,不如把它們一整群看作一只動物,這樣對它們的群體行為的理解反倒容易些。例如,我們都知道,螞蟻在過河的時候會抱成一團游過去,這樣當到達河對岸的時候,表面的螞蟻淹死了,而里面的螞蟻卻存活下來,找到了新的棲息繁衍的環境。如果把每只螞蟻看作是單獨的個體,外面的螞蟻為什么會犧牲自己、成全他人?按傳統的達爾文主義的理解是說不通的;但如果把整群螞蟻看作是一只動物,就很容易理解了。外表那層螞蟻的犧牲就好像一個人想要穿過叢林,皮膚難免會被刮蹭流血,但只要整個人走過去了,表皮的小傷不足為慮。
在社會生物學領域,人被認為是半社會化的動物,因為人脫離群體仍然有一定的生存能力。但科學家也會犯高估人類自身能力的錯誤。《魯賓遜漂流記》畢竟只是故事,而現實當中流落荒島的人在若干年后智力都會嚴重喪失,比如20世紀70年代發現的被遺忘在南太平洋小島上的日本二戰老兵。這一現象在原始人中更加明顯,20世紀初的人類學家對原始部落的研究表明,他們對本部落的成員最嚴厲的懲罰不是將其殺死——在原始氏族社會里普遍“民不畏死”,而是將其驅逐出部落,這些被驅逐的人雖然身體健壯,但會很快抑郁而死,就像離了群的螞蟻。現代人如果和自己從屬的組織失去了聯系,雖然不會致命,但也會產生抑郁等心理問題。這一點,看看那些成天掛在QQ上的孩子們就知道了,如果不讓他們掛Q,他們會坐立不安得“活像熱鍋上的螞蟻”。看來人和螞蟻一樣,都是純粹的社會化動物。
可見把人類當作社會性動物、把一群人當作一只動物來研究是可行的。而且,隨著時代的發展,人類這種動物的數量在不斷減少,規模在不斷擴大,從原始社會的一個氏族是一只動物,到封建社會的一個國家是一只動物,一直發展到今天,我們全都生活在一個叫做“地球村”的擁擠的地方,全世界的人類變成了一只動物。
“人類”比恐龍還弱智
全世界就像一個人一樣,這很有點世界大同的味道了。但是且慢,我是說全世界的人類變成了一只動物,而不是一個人!原因很簡單,成為人就要具備人的智商。計算一種動物的智力水平,有一種簡單的近似評估方法:大腦重量占體重的比例。比如,恐龍的大腦只有體重的萬分之幾,因此智力非常低下;而一個體重50-75公斤的人類,大腦重量一般為1.4-2公斤,粗略計算,大腦重量是體重的五十分之一,因此人類是地球上智力最發達的動物。
現在進入到最有趣的環節了:如果全世界的人類是一只動物,讓我們來算一算“人類”這只動物的智力水平如何。假設每一個能左右人類發展的人可以被看作“人類”這只動物的一個腦細胞,
“人類”這只動物的智力水平應該等于“能影響人類發展的人數”除以“全體人類的總數”。全球能夠影響人類發展的人有多少呢?《時代》雜志經常評選影響世界的100人,我估計真正能影響世界的也不過就是廖廖100人而已,再高估一點,放大10倍,也不過是1000人。那么“人類”這只動物的智力是多少呢?1000人除以全球60億人,其結果是六百萬分之一,不光不如一個單獨的人聰明,甚至大大不如恐龍!
1999年美國科羅拉多州科倫拜高中校園槍擊慘案發生時,我正在美國訪問,看到電視上轉播當時的美國副總統戈爾主持追悼說:“雖然我們不知道上帝為什么這么安排,我們仍然要堅定地相信他”。對人類而言,實在是有太多的“不知道上帝為什么這么安排”,天災倒也罷了,人禍永遠不斷,911事件、阿富汗、伊拉克、印度爆炸案……人類的歷史上沒有一年沒有戰爭。如果我們相信每個人都是上帝的殘屑,我們就能理解,這不是上帝的安排,也不是命運使然,這只是“人類”這只弱智動物的愚蠢安排而已。
面對這樣的局面,我們是不是無所作為呢?不是,解決之道就在于提高“人類”的智商,既然“全體人類的總數”這個分母不能隨意調節,我們就要盡力提高“能影響人類發展的人數”這個分子的大小。
科技提升“人類”智商
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終于說到科技的貢獻了。現代科技,包括IT技術、電信、互聯網等,正是使得更多人成為“能影響人類發展的人”的關鍵。近年來草根文化的興起就是最好的證明。有了互聯網,“孫志剛事件”才能受到重視,“躲貓貓事件”才能被揭露;有了手機,汶川的消息可以瞬間牽動全國人民的心,發短信可以參政議政……
從個體角度,由于有了科技手段,人類可以主動改變自己的生存環境,環境的選擇作用無法發揮,因此生理上的進化終止了。但從群體角度,“人類”的進化才剛開始,從比恐龍還弱智進化到超過任一人類個體的智力水平還有漫長的路要走。去年開始的全球經濟衰退也時刻在提醒我們,提升全人類的整體智商是件多么重要、又是多么艱巨的事情。
人類個體的進化是和使用工具同步的,比如手的進化是在從使用棍棒石塊到使用筆墨針線等更精細的工具中完成的,群體進化也必將經歷相似的過程。作為人類群體溝通的工具,互聯網和電信技術還非常初級,只停留在建立物理連接和機械化分享的階段,在這個階段,個體智能對群體智能有時還會有負向的貢獻,比如互聯網里對很多公眾事件不由分說一片罵聲的“網絡暴民現象”,“人肉搜索”被壞人利用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了。因此,如何利用好科技這個工具來促進人類整體智能的進化是大有學問的,我們將在后續的文章中對智能、人際溝通的網絡化和環境等因素進行更加深入的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