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絲湖,遙望湖水中的寶藏
把歷史的指針回撥到1882年,露易絲湖周邊還只是一片原始森林。當時居住于此的是個印第安部落,部落的族人習慣用燙熱的石頭蒸煮食物。白人第一次來到落基山脈時,就把這個印第安族群稱為石頭部落。
1882年,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公司(CPR)的一名勘探員負責在落基山間找尋通往BC省的捷徑,他在石頭部落酋長的帶領下來到露易絲湖岸邊。當他第一眼看見那天湖雪山時,仿佛被林中魔女石化一樣呆住了,還以為誤闖了神仙的居所。他這樣形容自己當時的感受,那綠得令人發指的水杉,那藍得幽靜無邊的湖泊,那白得讓人眼盲的雪山,還有大角麇鹿,這從神話時代就活躍于此的寵物。這就是上帝遺落在人間的伊甸園,走進它,誰還會在乎蘋果與蛇7
隨著鐵軌的鋪設,大批工人、皮毛商,探險家相繼來到這里,CPR公司的管理人員顯然也意識到這是天賜商機,于是1 890年,第一座商業旅館就在露易絲湖邊安家落戶,這也就是后來的露易絲湖城堡酒店。到1912年,旅館已從開設之初的50位客人翻了1000倍達到5萬。再后來,兩次大火幾乎把酒店燒成灰燼。如果換了其他地方的其他酒店,肯定覺得這里風水不好而要異地重建。可在風水與風景的比拼中究竟還是后者占了上風。于是后來的重建仍舊圍繞最初的格局框架,連主體顏色也一直沿用了米黃。尤其是1988年冬奧會召開之前的那次重建,徹底把這酒店與湖泊一起變成朝圣者心中的信仰。
露易絲湖為人與自然的親密接觸架起一座橋梁。湖邊步道是遠足者的最愛,可以沿著健行路一直走到遠方的雪山。腳下鋪路的是各種長相奇特顏色鮮艷的蘑菇,絡繹不絕的游客讓湖邊筆直的水杉從來不曾感到寂寞。路的盡頭是一問茶社,走累了的游客可以在這里喝茶、聊天、歇歇腳。
城堡酒店的最大亮點是面朝湖水的一排落地大窗。窗內是問西餐廳,日間有音樂演出,那身穿中世紀繁復盛裝的演奏者手撫豎琴如癡如醉。相貌英俊的侍者端上一個三層銀制茶盤,可讓我感到口舌生津的卻不是那產自大吉嶺的紅茶和玲瓏精巧的各式茶點,窗外的風景實在要比一幅超脫現實的油畫還要富于層次和美感。近處那鮮艷盛開的亞洲罌粟,遠處那倒映在湖水中的巍然雪山,讓一切變得不真實起來。
那么天堂——夢蓮湖和佩托湖
從露易絲湖向北開行大約13公里,就來到另一面水平如鏡的湖泊。湖水被10座尖頂雪山環繞,那雪山無論身高長相都大同小異,一個個數下去,數到最后一座,發現竟然有點暈眩。夢蓮湖泛舟是這里最具人氣的休閑項目。是那種只能搭乘兩人的獨木舟,在純凈的水面上滑行,就像飛起來一樣。此時斑斕船身映著翠綠色湖水,劃著劃著,自己也就成了風景。
和我同舟共濟的是導游艾迪,我問他是否能跳進湖中游泳,他說你可以試試,反正不出5秒,你的心臟就會被凍得停止跳動。我把手伸進水中,果然觸手冰涼,感覺水溫也就在四五度之間。艾迪繼續說,你看這里的魚都長不大,就是因為太冷的緣故。
本來按照行程,泛舟之后要沿著健行步道爬到山頂。可已被凍得渾身顫抖的我們都想放棄。這時平常說話溫和的艾迪卻不顧我們反對而是用近乎命令的語氣說,你們,必須去。
山不算高,20分鐘就到頂了。此時剛好早上10點,遠處的十峰山仿佛護花使者般傲然挺立,不太強勢的陽光透過松林斜斜照射在湖面之上,此時沒人再多說一句話,個個豎起耳朵安靜地聽那山的呼吸、樹的呼吸、水的呼吸。還是艾迪打破了這片刻沉寂,他又換成以往平和的語調說,這就是舊版加幣20元背面圖案的拍攝地,說話時臉上的表情恁地得意。
從車場到佩托湖觀景臺要走一段長長的下坡路,兩旁筆直的蒼松把藍天只留下一線。
觀景臺位于山腰,這里有欣賞佩托湖的全景視角。湖面呈現長條形狀,其中一邊還分出三叉,很像加拿大國旗上的楓葉。
與落基山其他湖泊一樣,佩托湖那綠色湖水也是雪山融水與石英粉長久作用的結果。話說將近1萬年前,冰河運動將山上的石英沖進湖中,并被擠壓成粉末沉入湖底。經過6000多年的緩慢溶解,再經過陽光折射,湖水就呈現出一派光彩奪目的炫目顏色。艾迪說水色會隨季節不同而發生改變。4月時水溫較低,呈現的就是藍寶石一樣的深藍,而1到6月,隨著水溫升高,更多石英融進水中,那顏色也就一點一點由藍轉綠。
觀景臺邊有一條步行小路可以抵達山腳湖邊。如果時間充裕,這5小時湖光山色問的漫步一定會讓你賞心悅目到審美疲勞。
冰河漂流,看到印第安酋長
從哥倫比亞冰原去往賈斯珀鎮有兩種方式。乘車舒適快捷,只要你甘心與一路風景擦身而過。另一種方式是搭乘橡皮閥沿冰原雪水順流而下,可以親證冰水從細流到溪澗再到寬廣大河的過程。這條大河即是阿薩巴斯卡河,它一路向東,跋涉幾千公里,最終注入大西洋。
橘黃色橡皮筏被藍天綠水襯得格外鮮艷。筏內分左右兩格,每個格子能坐五六人。掌舵者站在兩格中央,左右兩槳同時揮動,像只飛翔的大鳥。河流中不時有礁石擋路,是被強勁流水切割后的石灰巖,雖已支離破碎,但突兀在水中,仍給漂流帶來風險。舵手運槳如飛,只一撥一劃就把危險繞過。當然如果一路如此平淡,也就失去了漂流樂趣。每到水急處,舵手都會順勢把皮筏橫在水心,讓一側橫橫地與水浪相撞,那種激流勇進加碰碰車的雙重快感會讓你一瞬間回到童年。
冰河漂流的難度系數不高,很快大家就適應了流水節奏,此時兩岸風光就吸引走全部注意。看到一排排高低相間的綠色灌木聳立兩岸,不時從其問竄出幾個鮮艷身影,跨在山地車上競賽似的跟我們并肩而行。又看見幾只北美紅鹿,公鹿挺著一米多長的華麗大角,走起路來威風凜凜。
這時艾迪指著遠山說道,“看那座山是不是像一位仰面躺著的印第安酋長。”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遠處灰褐色山巒勾勒出一個印第安老人的嶙岣面孔。向前凸出的下巴,筆直的鼻梁,更絕的是腦后白色巖石形成的長長羽毛。艾迪繼續說道,幾百年來,這里都是印第安人的圣地,沒人敢上山驚擾酋長休息。
一個小時的漂流在冰河下游的一座浮橋下結束。自然每個人都如落水般全身濕透。不過這天氣實在太好,大家接下來不是上車趕路,而是每個人找塊光滑石頭,趴在上面曬起了屁股。
靜默的落基山,靜默的賈斯珀
落基山旅行終點是賈斯珀國家公園中心,從此到哥倫比亞冰原或者夢蓮湖都不過1小時車程。與班夫的歐洲莊園和露易絲湖的法式城堡不同,賈斯珀公園酒店則是一排排建在湖邊的別墅群落。這里雖然無法一出門就被美景擊倒,卻也能找到一份難得的寧定。
通常是四間客房組成一套別墅,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開一扇小門,自然面向湖泊的房間價錢也最昂貴。
公園酒店的休閑活動一樣都不缺乏。喜歡釣魚的人可以租條小艇,開到湖中央甩出魚竿靜等甘愿上鉤的貪吃鬼。這里的魚竿都不用魚餌,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色彩斑斕的塑料小魚。無論你的魚竿被拉彎多少次,你都不可以把釣上來的魚帶走吃掉。興趣歸興趣,維護生態平衡卻是加拿大人人需要遵守的法律。
除了漁之樂,還可以租輛自行車和三五好友一起繞湖騎行。是可以變速的山地車,開到五檔雖然騎著費勁卻速度極快。同行的美女Ginali開始時沒把握好車性,一個下坡差點直接騎進湖里。湖邊有一個18洞高爾夫球場。從這里經過時,要先按響警鈴,給打球人發出信號,否則被高爾夫球打到臉上的感覺可并不舒服。看到一個正在揮桿的女孩打出一記,我隨口喊出“Bravo(好球)”,與我期待看到的笑臉不同,那女孩只用眉毛掃了我一眼,看來馬屁拍到馬腿上,應該是打了一個臭球。
繞湖一周大約需要40分鐘。除了湖光山色的如畫風景,最讓我心生向往的卻是湖邊的一組人物群像。幾個老人在一顆高大松木下享用晚餐,金色陽光照著金色池塘,也把他們的晚年映成金色。還看到一個女孩在湖邊長凳上抱著筆記本打字,應該是在和男朋友聊天——她始終笑得那么開心。
晚上在酒店最大的一間湖濱套房(LakefrontSuite)享用自助晚餐。餐桌上悠然的燭光在每個人臉上跳舞,印度侍者熟練地為食客切著帶血的牛排,頭戴高帽的廚師正制作法式糕點。英國女王一家也曾兩次下榻于此,六間豪華套房以中央走廊為軸分布兩邊,旺季時大概5000加元一晚。
按照西方宴客程序,晚餐之后是喝酒聊天時間。此時話題的中心人物往往不是政客或者財主,因為天性散漫的加拿大人并不把身份與財富作為評價成功的標準,而那些去過很多國家、擁有很多故事的人就一定會成為這一環節的焦點。
夜深了,湖水中的月亮仿佛比天上那個兄弟還更大更圓。此時不知是房間內暗色的調子,或是壁爐間柴火的熏烤,還是已散入四肢百骸的酒氣,讓夜色也跟著變得迷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