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教誨 銘記不忘

錢老走了，立德、立業、立言他都做到了。身前身后永遠是吾輩的光輝榜樣。

今年10月18日，我和系統科學專家于景元同志在一次研討會上相聚時不約而同地談到錢老的健康與教誨。當時，我對景元同志說，我是錢老教益的多方面的受益者。

沒想到半個月后，錢老就與世長辭。如今，逝者往矣，受益晚輩逐一回憶，以致懷念。

北京城市系統工程研究中心的成立

上世紀80年代中期，我從城市規劃崗位調到北京市科委，擔任新成立的北京城市系統工程研究中心的主任。該“中心”是在錢老創導的社會系統工程思想直接影響下組建的。

城市是個復雜大系統，各種組成要素、社會需求和內外條件交織在同一時空中，相互依賴、相互制約，不斷運轉、發展。

對城市的研究，任何一門專業學科都難以勝任。城市系統工程研究應運而生。城市愈復雜、愈現代化、愈國際化，城市系統工程就愈有用武之地。

迄今，北京城市系統工程研究中心已成立25年多，今后還將加倍努力，領會、掌握錢老倡導的系統工程理論與方法，更好地為首都發展、建設、管理服務。

首都發展戰略總體研究部的設置

上世紀80年代初，錢老鑒于我們國家大，機構林立，有分工，缺綜合，建議設立國家層次的“總體研究部”，為中央提供綜合咨詢服務。當時，中央領導對此建議十分重視，專門進行了討論。后因已有類似機構等原因，就擱置下來了。

1985年，北京市委、市政府決定開展首都發展戰略研究。關于此項研究任務的機構設置，吸取了錢老總體研究部的思想。在首都發展戰略研究領導小組之下，設立“總體研究部”。由市委常委陳元兼主任，把我和另外一位同志調來任總體部副主任。

總體研究部的實踐證明，把條條(20多個部委)和塊塊(18個區縣)的戰略研究工作加以協調、匯總，初步形成總體性方案。這種機構設置證明是合理、有效的。

“決策民主化，科學化”

1987年，中央強調提出“決策民主化，科學化”。隨即，中央組織部、北京市委等6機構共同組織司局級以上干部的“科學決策知識講座”。邀請了6位專家，分講6個專題。在開幕大會上，錢老作開幕詞，他在講話中明確提出“決策民主化和科學化是政治體制改革的一個重要課題”。該講座中，于景元同志講“系統工程在決策中的應用”，我講“經濟社會發展中的科學決策”。

錢老的開幕詞和6位專家講稿由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

提出“戰略家的時代”

關于時代特征，錢老早有明確論述。當前已“由冒險家時代進入管理家時代，又進入戰略家的時代”。在展望2l世紀科技發展前景時又進一步指出:“世界科學技術競爭將在一定意義上轉化為經營思想、發展戰略和科學決策的競爭。”并斷言:“誰在哲學思想、領導藝術和科學決策上占優勢，誰就占領了戰略的制高點，就會贏得競爭的勝利。”

錢老這些前瞻性的、高屋建瓴的論斷為我正在從事的戰略與決策研究指明了方向，提高了境界。1979年我在中央黨校以“戰略意識與決策思維”為題講課時，系統地介紹了錢老關于時代特征的上述論述。

“集大成”思想

錢老倡導把各種學科、專業加以綜合集成，避免從頭來起，避免見樹不見林，在總體集成的思想上求發展。這種學習思路、工作思路使我得益匪淺。本人參與城市規劃、區域規劃、發展戰略等重大任務時，面對千頭萬緒的業務、錯綜復雜的矛盾以及各種不同專業見解、觀點的情況下，就是采用綜合集成的辦法逐漸理出一些頭緒來。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1992年承擔國家科委軟科學項目“中國經濟、社會、科技發展的決策實踐研究”。涉及許多高層次的決策內容，我們就采取綜合集成的思路，邀請了當時參與決策的領導同志和高級專家，就各自領域的重大問題的決策，撰寫回憶論文，最后匯集成書。由于層次較高、涉及領域較廣，又是許多當時親力親為者所寫，所以特別受到重視。如，林一山、劉西堯等七八十歲高齡老人親自撰文，十分珍貴。

軟科學會議

1994年，科技部籌備召開軟科學會議。請錢老指導，錢老精辟闡述了軟科學與系統工程的關系。本人是該會籌備委員之一，和崔冠杰同志(當時是科技部軟科學處處長)一起承擔了組織編寫《決策啟示錄》一書的任務。該書從軟科學服務于決策的角度，匯集了北京、上海等城市、地方和企業的決策實踐，正式出版，作為大會印發的唯一一本參考書。

建設“花園城市”

錢老對城市發展很關心，曾提出“花園城市”的觀點。在當時的情況下，這種思想是很先進的。建設部中國城市科學研究會秘書長專門把錢老“花園城市”的多次論述匯集成冊。盡管當時看法不全一致(認為，中國目前條件難以做到)，但是這種思想體現的生態觀點、美化生活的觀點在城市規劃中是很重要的原則，對于強調以工業生產為主的城市，尤為重要。

我在隨后承擔的一些城市發展研究任務中，吸取了錢老這種綠化、美化城市的思想，豐富了城市建設的內涵。

沙產業的思想

錢老提出，沙可以作為一種資源開發成產業，這一點對我觸動很大。80年代中期，我搞國土規劃到新疆考察，看到大片的沙漠，產生悲觀的情緒，把沙看作是一種負擔，一種消極的、破壞的東西。錢老這種對沙的觀點使我感覺到，對一些消極的事物也要用積極的眼光來看待。寧夏中衛治沙的成功經驗，以及北京延慶風沙帶的治理，證明了沙是可治的，并且還是可用的。這種認識，在我隨后從事可持續發展研究中產生了重大影響。

科學與藝術相結合

錢老是科學家，同時又是藝術欣賞家。藝術修養有助于他的科學思維。他跟夫人蔣英，就是科學和藝術的完美結合。

當前，許多人把科學與藝術截然分開，實際上都是偏面的。反映在大腦半球上，左半球和右半球的完美結合，也就是全腦思維。

科學與藝術的結合，對于決策科學也很重要。我在多次講課中提出的“決策思維是哲學性、科學性與藝術性的統一”的論述，某種程度上也是受錢老的思想影響。

林林總總，有幸多方面得到錢老的教益。最后，我還想說的是，錢老98歲高齡，還念念不記國事，不忘培養人才。此種精神境界，對我更有現實的啟示。本人今年80歲了，也算高齡了。人生卻不能到此畫句號，應爭朝夕，為國為民，力所能及，再多做一些事。

作者簡介

鈕德明，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曾先后擔任:北京城市規劃局總體規劃室副主任，國土規劃室主任，國家計委京津唐國土規劃研究領導小組成員，北京市政府首都發展戰略總體研究部副主任，北京市系統工程研究中心主任，北京決策咨詢中心主任。

參與“首都發展戰略研究”的總體設計、課題協調及綜合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