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妹

那年，我因車禍住院，同室的病友是小表妹的表哥。那病友家中沒人來照顧，就請只有十五六歲的小表妹來照顧。小表妹與我年齡相差20多歲，但聽說我是詩人，一下子對我產生了好感，后來，小表妹把照顧我和他的表哥當作自己每天要做的事了。

住進醫院快一個月了，那病友已能拄著拐杖在病房的走廊里來回走動了。我呢，還不能大步走動。每次下床，小表妹都要進來扶著我，幫我練習走幾步。我害怕累著她，不讓她扶我，她總是擺擺手，沒事的。又過了幾天，我也想到走廊里走走。小表妹知道我的意思，便扶我往門外走。剛到門口拐彎處，一不小心，我幾乎摔倒在地。小表妹使盡全身力氣拉，又伸手拉來了一個查病房的醫生才將我扶住。小表妹用手指指我的傷腿，我搖搖頭說，不疼，不疼。她從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雙眼，一直低著頭扶我走到走廊的盡頭。她看我咬牙堅持，不知不覺地笑了。

那天，小表妹出去買東西，病友偷偷地告訴我，你知道嗎?小表妹是個啞巴，十六年了。啞巴?原來她是個啞巴!病友見我這樣驚訝，對我說，一直未敢告訴你，看得出來，小表妹喜歡上你了。病友出院那天，小表妹也跟著回去了。小表妹依依不舍地朝我不停地揮手，我一直把他們送到大門外。

五年后的一天，我突然接到小表妹寫來的一封信，她說上了聾啞學校五年級，自己還學會寫信了呢。時隔不久，我買了些學習用品到學校去看望她。她見到我，臉上堆滿了笑容。她和我就用紙筆在桌上進行交流，她問我，到了陰天，腿會疼嗎?我告訴她有點疼，她要我做事不要太緊張，要我多休息。

問到最后，我們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