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安徽文學》2008年第11期目錄,詩歌一欄里的《家園》二字落人眼瞼;頓時我的耳邊響起青少年時期常聽常唱的歌聲:“我們美麗的田園,我們可愛的家鄉……”心中充滿溫馨,充滿甜蜜。
可是,當我接下來讀到李興武這組詩的內容的時候,撲面而來的竟是一座座美麗的家園成為廢墟。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不復存在,一幕幕悲劇猝然發生。
這里是“千萬災民瓦礫中,群山崩塌路不通”;是“巨震川西魂魄驚,校園學子倍傷情”;是“生命隕落亦可悲,文物損毀實可嘆”;是“春歸難免萬花殘,到處聲聲泣杜鵑”;是“生靈無計避天災,舉目山川盡是哀”……盡管山在傾復,地在搖動,道路阻礙,信息失蹤;我們卻看到共和國的主席來了,看到國務院的總理來了,解放軍和武警部隊來了,國際友人來了,志愿者來了,七千萬黨員的溫暖來了……你看“神兵冒死從天降,勇立空前蓋世功”;你看“軍民合力挑燈戰,化險為夷又逢生”;你看“乳虎嘯谷動天地,自古英雄出少年”;你看“英倫三島馭春風,萬里來到余震中”;“四海之內皆兄弟,老外親情潤花開”;還有“巨震突出悸未消,精神撫慰在今朝”;還有“大愛洋洋盈天地,特別黨費慰吾輩”……
詩人用心,用情,用愛,記錄歷史。傳遞愛心,撫慰傷痛,凝聚力量;表達生命的希望,鼓舞拼搏的信心;去發現人性的大美,去發現奮爭的堅強;從而記下了一樁樁感人的事例,攝下了一幅幅動人的圖畫:
“童稚生命最可嬌,仰天微笑作新標;感恩無語行軍禮,小手長揚勝玉雕。”
“廢墟學子實堪憐,肢體雖殘志更堅;笑顏如花人喜愛,欣欣蓓蕾戀春天。”
“歷劫學子堅韌甚,考堂默頌浩然篇”;“一聲‘可樂’悲童趣,幸福家園眾建成”;“千里馳援不辭遠,同心共建新家園”;“抗震精心齊策劃,百年大計質為先”……從這些動人心旌的詩句中,我們看到的是一個以人為本、尊重生命的政府,一個臨危不懼、堅強不屈的民族,一個守望相助、愛心涌動的國家;呈現出的一種生死與共的高尚情操,一種眾志成城的堅韌精神。一種氣壯山河的偉大力量,一種重建家園的堅定信心。
這歷史的瞬間,在詩人筆下永遠定格在億萬人民的心中。
詩為情發,言為心聲。筆者曾親眼看到組詩的作者、被譽為“官員學者”的李興武,在汶川地震發生的其時與其后,是如何的震驚、激動而又急迫;見到他日夜守在熒屏前,目不轉睛地盯住時而天上、時而地下的每一個畫面;埋頭在各種報刊中,收集來自震區的每一條信息;他的心緊貼震區汶川在急劇起伏,他的筆隨著頻發的余震在抖動;猶如一支搭在弦上的利箭,急待飛向“堰塞湖”;猶如一匹躁動鐵蹄的烈馬,時刻準備奔往“都江堰”。他忙于宣傳,忙于捐贈。忙于同災區聯絡,發信、發電,雖囿于職守所在。不能實現奔赴災區的愿望,但他終于發出了“響箭”,發出了“嘯鳴”——用詩,表達了心聲。
說到官員,筆者想到與他“級別”相當的鄭板橋那首膾炙人口的七絕:“衙齋臥聽蕭蕭竹,疑似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然而。李興武不是“臥聽”,而是身體力行。他自1983年安大歷史系畢業進入“仕途”以來,22年來前后擔任過五六種職務,總是不斷地深入民間,下到基層。走進百姓之中。在農業科研基地,在經濟開發新區,在水利建設工地,在上訪的群眾中,在“五保戶”的床頭邊,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三灣”是個涵括了6鄉鎮,人口27萬多,耕地36萬畝的低洼地帶,每逢大雨傾為澤國,一片汪洋。2003年“非典”之后,這里又遭特大洪水。李興武立在沖鋒舟上,到每一個村鎮逐戶查訪,幫助災民搬往高地,運送方便面、礦泉水。一次次趟著齊腰深的水。到災民的帳篷中,到學校“課堂”里,看望災民。慰問師生,扛著糧米面袋,領先在前,常常徹夜不眠至東方暨白。為了從根本上改造“三灣”,規劃潁東,他高瞻遠矚地提出了《關于潁東城區向東發展的戰略思考》,那篇萬言書,字里行間無不充溢著實踐之真知,為民生之摯情。
他是學者,自大學時代起即有文章見之于報刊。近年來又先后寫作出版了48萬字的《劉锜與順昌保衛戰》、20萬字的《歐陽修與潁州》、20萬字的清末愛國將領《程文炳紀略》40萬字的《程思培集》點校(即將出版),以及在《安徽文學》、《江淮論壇》、《江淮文史》等報刊發表過近百篇評論、詩歌、散文。知名女作家苗秀俠曾評價李興武有“三親近”與“三遠離”:“三親近”是親近知識、親近書本、親近文化;“三遠離”是遠離喧囂、遠離歌廳、遠離賭桌。雖身處云譎波詭的官場之中,卻能保持清正自若的心境,雖系于繁忙瑣細的事務之中,卻能堅持孜孜不倦的筆耕。
然而,他從來不遠離生活,不遠離實踐,不遠離群眾。同舊時代的學者“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相反,他始終堅持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個人感情同群眾意愿相結合。情為民所系,文為時而作。比如,他深入農業一線數年調研之后,寫出了一批田園牧歌式的散文,更重要的是他寫出了《歷史上的阜陽農業》長篇論文,發表在《中國農史》,并獲得了省市大獎,其中豐富的史料,詳實的數據,深入的剖析,有力的論證,為阜陽當代農業發展提供了可貴的科學借鑒。比如,他經過抗洪救災的實踐之后,不僅寫出了一些充滿豪情的詩篇,又以親聞親歷的切身體會,寫出了《科技抗洪救災調查與思考》,提出對“洪水實施科學調度”的全新觀念,得到上級領導和專家的肯定與贊同,促使省科技廳首次撥出沿淮三縣科技救災專項經費達百萬元,所以有人說一篇文章催生出一項民心工程。
“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這源頭就是現實生活,就是社會實踐。比如艾青,有了身陷圇圄的煉獄洗禮,才有了《黎明前的通知》;比如田間,有了身臨抗戰前線廝殺,才有了“戰鼓般的詩篇”;比如郭小川,有了“五七干校”的磨礪,才有了《團泊洼的秋天》……尤其能說明這個問題的,是在這次汶川地震發生之后,全國竟像井噴一樣產生出了百萬首古體詩詞,也同時產生出了十數萬計的新詩;這些走出“封閉自我狹小天地”的、充滿“大情、大愛、大美”的詩篇,產生了巨大反響,受到全社會的廣泛歡迎。從而,使近年來已在走下坡路的新詩創作發生了逆轉,呈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潮,使幾近萎靡的詩壇再一次重振雄風。
李興武的這18篇短章,雖然只是這一次抗震救災詩海中的一滴水,但這滴水也在輝映著整個大千世界;雖然只是這一次抗震救災交響樂中的一個音符,但這只音符也激越著整個樂章的和諧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