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霍炬家客廳的那些陌生人

霍炬的家在不同的時期，夸張點兒說，那真能稱作是全國各地程序員駐京定點聯絡處。

2007年冬天，美國華盛頓大學計算機科學與工程系的博士生徐宥航班延誤，抵達北京機場時已是凌晨一點。他在機場決定給一個人打電話，這個人叫霍炬。兩個人從沒見過，只有互聯網上的交情，一個小時后，徐宥在霍炬家的客廳睡下。一年半之后，在霍炬婚禮上，徐宥見到了更多和他有一樣經歷的人們。“幾乎有七八個人提到第一次到北京就是睡在霍炬家客廳。”

今年三十歲的霍炬在程序員圈中已是聲名顯赫，他曾經是知名IT寫作社區Donews網站的首任技術總監，隨后與人合伙創辦銀杏泰克科技有限公司，主攻站內搜索服務。如今這家成立僅三年的企業，客戶已經包括FT中文網、Hiall求職社區、263在線等眾多知名網站。

“我也不能隨便逮一個人就仗義，主要還是信任”

“仗義”是朋友描述霍炬最常使用的詞匯。可是，霍炬真的能單單用一個“仗義”這樣的形容詞來定義嗎?當人們用“仗義”去描述他待人接物的性格時。霍炬卻自我分析說：“也不能說全是仗義吧，我也不能隨便一個人就仗義，主要還是信任。”

回頭看，獲得程序員圈內的名聲對霍炬來說并不難。早在1995年他就開始接觸互聯網，在那個沒有開心網、校內網等社交類(SNS)網站的年代，當飯否、Twitter等微博還沒有那么多眾星捧月般的追隨者(follower)時，互聯網世界是BBS的天下。霍炬是BBS論壇的常客，早期在技術論壇中發貼、回帖，高質量的帖子與高密度的回復、專業技術領域的互動，使他認識了不少同道中人，如今的創業合作伙伴郝培強也是最早在論壇結識的。

但BBS的只言片語顯然不能讓人立體地認識每個ID背后的鮮活個體，而伴隨著博客在中國的興起，六度分隔理論(尋找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只需要六步人際傳遞)讓中國的網民興奮異常。一向引領互聯網風潮的就是這群與程序代碼打交道的程序員。霍炬2003年開始寫博客，他的博客鏈接迅速出現在眾多技術出身的博客寫手的友情鏈接之中，“尤其是2003年開始寫博客之后的兩三年時間，網路上互動頻繁，慢慢就建立了信任，所以那些來住我家客廳的人盡管之前沒見過面，但也可以說是網絡上熟悉的老朋友。”

“你們這一桌子人都是通過我才相互認識的”

讓我們看看霍炬的跨界影響力。

李笑來曾經是新東方的明星教師，現在是艾德睿智國際教育咨詢合伙人。從事教育工作的李笑來與做技術的霍炬，按說相差那是跨了若干行，隔了好幾座山。可是在李笑來最新出版的新書《把時間當成朋友》后記中他卻不吝筆墨地感謝霍炬。李笑來說自己不懂網絡推廣技術，很幸運能認識霍炬。如今李笑來關于外語學習、時間管理的文章都已經有眾多追隨者，但他還是會說：“我想我的博客流量躥升的起點就是認識霍炬。”

李笑來說，如果霍炬要整理通訊錄，那得一整天才行。他的本意是想表達霍炬認識的人多，不過從實際狀況上來講其實這低估了霍炬，霍炬并不怎么為整理通訊錄發愁。在這個網絡時代，程序員的“技術”并不是《黑客帝國》里那滿屏幕飛舞的綠色代碼，網絡技術成為一種實現虛擬交往的保障，程序員滿足的恰恰是人們關于交往所有的想象力。

三年前霍炬曾經參與開發一個通訊錄網站365kit，設計出一個與網絡交流工具MSN相連的小強機器人。這個機器人可以解決現實世界的“關系”問題——如果手機上存了太多電話號碼，在手機上翻找一個聯系人實在耗費時間，在MSN中輸入希望查詢的人，小強機器人就會自動完成聯系人信息查詢并回復到MSN信息。在網絡時代，可操作的技術與無邊際的與關系有關的想象力，已經難分彼此，很難講清楚是誰Push著誰進行創新。

李笑來提起一件讓霍炬頗為得意的事情。很多次的聚餐場合，霍炬總是身子往后一仰，對著一桌子的食友說道：“你們這一桌子人都是通過我才相互認識的。”這個飯局，可不只是程序員的聚會，席間常客還有媒體、文化出版等各路朋友。李笑來就在聚餐中認識了博文視點的編輯周筠，最終出版了自己的新書《把時間當成朋友》。

類似的例子還有霍炬與北京服裝學院商學院的講師詹臏的交往。研究新聞傳播學的詹臏當然不會忽視網絡新聞實踐，認識霍炬也不稀奇。詹臏開了一個名為奇遇花園的咖啡館，霍炬也時不時在這個咖啡館招呼一些聚會，而霍炬的婚禮就在這個咖啡館舉行。參加霍炬婚禮的人，不僅不用送紅包，竟然還可以收到禮物——其間，一份為婚禮準備的禮物也頗有地方特色，霍炬是天津人，霍炬的一個天津好友特意準備了上百個特制的煎餅果子帶到咖啡館，“那可是多加了20％薄脆的”。在咖啡館里參加婚禮外帶吃煎餅果子，這樣的婚禮估計是誰也忘不了。

對霍炬來說，自己的婚禮也是個平臺，讓自己不同的朋友彼此見面認識一下，因此也就有了開篇我們看到的翟炬家的“客廳賓館”故事。霍炬的家，在不同的時期，夸張點說，那真能稱作是全國各地程序員駐京定點聯絡處。

霍炬其人

霍炬是個雙節棍愛好者，多年的雙節棍訓練，他如今已練到打中飛蟲，“打碎你手里拿的東西而不傷你手的水平”；霍炬是朋友口中的“著名維權專家”，他能滔滔不絕或筆耕不輟地深入探討無良網站轉貼不署名到網絡共享協議(Creative Commons)為何在中國不適用等各種議題；霍炬還自學世界語，世界語這門語言除了從中學在課本上看到巴金學過之外，霍炬還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中國人對此感興趣的。

當雙節棍和法律維權聯系在一起時，霍炬津津樂道于自己“在法律允許的框架內對他人使用足夠有效的暴力手段”，但是如此“暴力”的霍炬也有自己的兩大短處，他不敢坐纜車，對他來說那是世界上最慢的一項運動，如果這還可以用恐高來解釋的話，另一條則極為另類：怕蛇，而且無論是真蛇還是假蛇都怕，而且怕到嚴重影響工作的程度。作為知名程序員，霍炬從沒在Windows環境下使用過Python平臺，原因很簡單，因為Python的標志是一個大蟒蛇圖標。

如果用《紐約客》專欄作家、暢銷書《引爆點》作者馬爾科姆格拉德維爾的觀點解讀霍炬的話，他無疑具備書中介紹的流行人物法則：他不僅是聯系員(Connecter)，更是一名內行(Maven)與推銷員(Salesmen)。想想他婚禮上那眾多素不相識的朋友竟然為同一種經歷所拉近的距離(聯系員)，再上網見證下霍炬的帖子被轉載到各大論壇(推銷有方)，就不難想象霍炬這張不經意間形成的關系網是怎么由技術蔓延到生活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