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2年3月1日,雨果寫了一篇文章,題為《向拆房者宣戰》,直白地宣泄心中怒火:“我在這里想說,并想大聲地說的,就是這種對老法國的摧毀,在被我們于王朝復辟時期多次揭發以后,仍然是在進行著,而且日愈瘋狂和野蠻,已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雨果寫此文時,《巴黎圣母院》剛剛擱筆。不斷拆除文物建筑,令這位大文豪寢食難安。可在20年之后,這已是小巫見大巫了。
“炮彈不懂得右轉彎”
1851年,拿破侖的侄子路易·拿破侖·波拿巴發動政變,建立法蘭西第二帝國。翌年,他草擬了一個大規模改造巴黎的計劃,責令奧斯曼把他的藍圖變為現實。在拿破侖三世的計劃里,巴黎的歷史風貌將發生巨大改變,寬闊的林蔭大道、放射形道路、星形交叉路口、開闊的公園等將出現在這個城市。一個潛在的目標是,寬闊筆直的道路將使人城鎮壓市民起義的馬隊通行無阻,也便于炮擊。后來,奧斯曼對此直言不諱,他的名言是:“炮彈不懂得右轉彎。”
奧斯量的遺產
在政府的完全支持之下,奧斯曼督造了著名的巴黎歌劇院,建造筆直大道使城市獲得開闊視野,先賢祠等許多著名的歷史建筑能夠不被遮擋地在街道的遠處看到。新建的大街用3200盞瓦斯燈照明,不久,這樣的燈泡又照亮了連接盧浮宮與各個住宅區的街道。大量的百貨店、時裝屋、餐館和娛樂場所紛紛落成,今日巴黎獨特的城市氛圍由此形成。
1854年在市中心建設中央大菜場,成為當時在整個歐洲獨一無二的大型城市中央菜場,幾乎滿足了整個巴黎市區的蔬菜、水果、副食和肉類的供應。法國文學家艾米爾·左拉形象地稱之為“巴黎的肚子”。
與此同時,總計570匹馬拉動的公交馬車投入使用,城市公共交通得到改善。1860年末,稅關外的郊區被劃入市區,城市規模擴大至20個郡。
在改造“后遺癥”
奧斯曼幾乎推倒了巴黎所有的居住區,拆毀了大量珍貴的文物建筑,人稱法國文化的劊子手。
大規模拆除重建導致的結果是,社會結構遭到毀滅性破壞,大批工人、手工業者、小商販和小業主被趕到完全沒有基礎設施和衛生環境惡劣的郊區去居住。波布區和瑪黑區南部,是僅有的未被奧斯曼拆除的巴黎老區,當時這些擁擠的平民區,因一部分被拆遷居民的搬入,人口密度驟增,成為奧斯曼工程的“重災區”。
持續17年的改建,對市民階層來說是一場持續的災難,城市的多樣性被迅速摧毀,大量簡單就業的機會被毀為瓦礫,新建的樓群價格高昂難及企及,社會矛盾迅速激化。奧斯曼對此心知肚明,他在致一位友人的信中說,自己是巴黎大工程的“化身”,只要他離開崗位,所有工程便會立即停止。
1870年第二帝國垮臺。奧斯曼隨即從人生的頂峰跌落,被解職的他隱居到妻子的城堡之中。后來,被大火燒毀的君士坦丁堡向他發來邀請,委托他擔綱城市重建。大功告成后,奧斯曼又接手埃及首都開羅的改造工程。他干勁十足,直到80歲還通勤于居所與他在巴黎的公寓之間。
1891年1月12日,奧斯曼在巴黎去世。這位“拆房大師”給法國留下的遺產,就是今天的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