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風流之始祖——曹操

摘要:曹操身為王者至尊，為人行事率性通脫，盡脫兩漢文人的矜持虛矯之氣，行文說話戲謔無忌，真誠幽默，以致“遺毒子孫“，再加上他對禮法的違背和在文學上的影響，當是魏晉名士睥睨禮法的開山鼻祖。

關鍵詞:魏晉風流;始祖;曹操

中圖分類號:K11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2589(2009)28—0146—02

曹操字孟德，三國時期魏國的政治家，軍事家和文學家。據《三國志 魏武傳》記載:“少時不治產業，任俠放蕩，好飛鷹走狗。”又如《世說新語 假譎》載:曹操年輕時，曾經和袁紹一起喜好學游俠。去觀看人家結婚，于是潛入主人家花園中，夜里呼叫道:“有小偷兒!”青廬里的人都出來察看，魏武于是進去，抽出刀劫持新娘子。和袁紹退出時，迷失道路，墜入多刺的荊棘叢中，動彈不得。魏武于是大叫:“偷兒在此”，袁紹在驚慌急迫中國竟自己跳了出來，于是二人才免予被抓獲 [1]。

漢末盛行品評人物的風氣，當是有位名士叫許劭的，善于識鑒人物。曹操年輕時提著很多禮物去拜訪，想聽聽許的意見，許知道操是個無賴，不肯說。經不起操的多次糾纏，被迫說了兩句話——君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也。曹操聽后很高興，不管是英雄還是奸雄，終究是一雄。

而曹操身為王者至尊，為人行事率性通脫，盡脫兩漢文人的矜持虛矯之氣，行文說話戲謔無忌，真誠幽默，以致“遺毒子孫”，當是魏晉名士睥睨禮法的開山鼻祖。我認為，其倡導魏晉風流的功績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

一、曹操任性狂悖，藐視禮法，可謂開魏晉任誕風氣之先

1.作為漢丞相和魏王的曹操，古今帝王中有幾人有幾次得意忘形的輕佻，有段文字說他“曹操為人佻易無威重，被服輕綃，身佩香囊。每與人談論，戲言相誦，盡無所隱。及歡悅大笑，至以頭沒杯案中，肴膳皆沾濕巾幘，其輕易如此。”其所著文章《追稱丁幼陽令》也反映了他的放誕不羈，在文中對他的同鄉好友做如下的調侃:

“昔吾同縣有丁幼陽者，其人衣冠良士，又學問材器，吾愛之。后以憂憤得狂病，即愈，往來顧當共宿止。吾常遣歸，謂之曰:‘昔狂病，倘發作持兵刃，我畏汝。’俱共大笑，終遣歸不與共宿……。”

曹操無視尊卑之分，言談風趣，實屬難能可貴。

2.封建禮教禁止同姓之間嫁娶，而曹操不僅不反對同姓通婚，而且還身體力行。陳矯是曹操的手下，站在曹氏一邊，反對司馬氏。陳矯出身，據《陳矯傳》引《魏氏春秋》:“矯本劉氏子，出嗣舅氏，而婚于本族，徐宣每非之，庭議其闕。太祖操惜其才量……曰‘喪亂以來，風教調薄，謗議之言，難用褒貶，自建安五年已前，一切勿論。其以斷前誹議者，以其罪罪之。’”

原來陳矯本姓劉，出嗣舅氏陳姓。可他卻與本族劉姓之女結婚。按照禮教，有傷風化，故為徐宣所非。他的情況與曹操之父曹嵩本為夏侯氏侄子，出嗣曹騰，有類似之處。他婚于本族，在曹操看來不足為異。不僅陳氏，劉氏染此風，曹氏夏侯氏也是如此:如曹操將女兒(清河公主)嫁給夏侯惇做妻子;夏侯淵的妻子是太祖內妹;夏侯尚有愛妾是曹氏女等，這就是曹操超越禮法的表現[2]。

3.儒家豪族尚豪奢，喜歡鋪張浪費，而曹氏因出身寒族，他的崇尚與政策即由他的階級出身決定，代表非儒家，不以儒學為務，超越名教。他崇尚節儉，還規定衣繡要處死，有一次他的兒媳即曹植的妻子穿漂亮的衣服也立即被處死。

4.曹操的教令甚具異彩，饒有通脫之風。詔令之體，屬于廟堂之制，在兩漢時期，這種體制莊重典雅。曹操所做諸令，不但思想無所顧忌，而且行文風格也不拘常例。正因稱心而言，字里行間流動著一股率真之氣，所以就容易帶有個人色彩。這對于公文性質的昭告而言，不啻是一種文學性的改造。

二、作為一代梟雄和軍事首領，曹操深知人才的重要，因此不惜一切招攬有用之人為其服務。而且胸懷寬廣，不計前嫌，待人真誠。在征辟制度方面也超越了儒家思想，主張“唯才是舉”——一切不仁不孝而有治國傭兵之術，其各舉所知，勿有所遺

在三國演義中，這樣的例子俯拾即是:趙云在長坂坡七進七出，殺的操兵人仰馬翻，一連折損曹操的大將五十員。而曹操卻深愛其武藝，下令不得放箭，必須生擒，這才給了常山趙子龍逃走的機會。否則一百個他恐怕也成了刺猬;而在關羽被曹操捉拿后，雖然身在曹營身在漢，曹操還是佩服關公大義，一心想收為己用，善待之，生活優裕。后來關羽得知劉備的消息，暗中溜走，過五關斬六將。曹操不是沒有機會殺他，而是遵守兩人之前的協議，沒有為難關羽，反映其真正愛惜人才;陳琳原是袁紹的部下，幫袁起草了征討曹操的檄文，文中將操罵的一無是處。曹操后來抓到陳琳，憐惜其文才，也沒殺他。

袁紹的一個謀士田豐因不滿袁紹的為人處事，過來投奔曹操。曹操聽說，鞋都沒穿，跑出帳篷迎接，其待人之誠，可見一斑。

還有一次，曹操在西涼破馬超時，有個叫劉雄鳴的名士，降了曹操，操便奏為將軍。后來劉因部下挾持，再次反叛。夏侯淵大破叛軍，他只好跑到漢中。漢中又破，走投無路情況下，劉雄鳴只好在此歸降。這次曹操不顧體統，一把抓住劉的胡子，得意地說:“老賊，總算得到你了!”并下令官復原職。

由于他有善待名士的恢宏氣度和用人的不拘一格，使三國時期英雄悉集帳下，形成蔚為壯觀的局面。

三、據《三國志·魏志》記載曹操“少機警，有權數”，曹操的聰明智慧亦是開兩晉幽默機智風氣之先。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

1.從小時候就表現出聰明機智。如前面提到的劫持新娘子的故事。而《世說新語·假譎》第五記載:袁紹少年時，曾經派人在夜間用劍刺曹操，劍稍微低了一點，沒刺著。曹操估計，下面一劍一定會高些。于是緊貼在床上，劍刺過來果然高了。

曹操還將他的聰明智慧適時運用在軍事上。又一次在行軍途中，找不到取水的地方，軍士們都口渴難忍，于是他傳令說:“前面有一大片梅林，結果很多，又甜又酸可以解渴。”士兵們聽了以后，口中全涌出口水來。乘著這個機會得以感到前面有水源的地方。

在官渡之戰時候，曹操軍中缺糧，士兵鬧事起哄。為防止兵變，穩定軍心，曹操將糧官找來，讓他答應承認克扣了士兵的軍糧，將他處死，以平息眾怒，并且許諾事后一定善待其家人。于是此人被砍頭謝罪，而有效地阻止了軍士的嘩變。雖然這樣做未免過分和殘忍，但作為一名統治者，在當時那張特殊情況下，犧牲個體利益保全集體利益，我認為他是迫不得已。這不能算曹操奸詐，而是才能與權數的表現。

2.曹操另一個方面的聰明智慧主要是體現在保全自己人身和權力上，由于身處漢末亂世和三國紛爭時期，曹操深知自己四面樹敵，為眾矢之的。因此，行事說話不惜使用更多的心機和權術，以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我認為是當時環境造成了曹操多疑和心機深的一面，并非是他狡猾，不能算作他的短處。而后人多以此來對曹操進行口誅筆伐，是太武斷了。

如曹操怕遭人暗算，為了斷絕刺客暗殺他的計劃，讓人相信他有先見之明的特異功能，不惜以人的生命為代價。《世說新語 假譎》中兩則故事:

魏武曾經說:“如果有人想要危害我，我就心跳得厲害。”于是對他的一個親近侍從說:“你懷中揣把刀偷偷到我身邊來，我一定會說‘心跳得厲害’，捉住你行刑，你只要不說是我指使是干的，不會有其它什么事，一定重重報答你。”那侍從相信他的話，并不感到害怕。終于把那個人殺了，這人至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身邊的人信以為真，圖謀悖逆的人也泄氣了。

魏武曾說:“我在睡眠中不可妄近，近便斫人，自己也不知道，你們大家應當特別當心這件事!”后來他佯裝睡覺，他寵幸的一個人悄悄給他蓋被子，于是給砍死了。從此他每次睡覺，沒有人敢走近的。

曹操認為只要是對自己有危險的人，絕對不放過。有一次被袁紹追殺，一個人跑到老朋友家中，朋友見他來了，去買酒肉招待他。那人的妻子和孩子在后面廚房磨刀準備宰殺豬羊。曹操疑心頓起，以為要殺自己，而朋友是去通風報信了，于是用劍把家中兩個人殺掉了。騎馬逃走的途中，遇上老朋友買酒歸來，曹操才明白自己做錯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將老朋友也殺了。

四、曹操的儀容也不減魏晉風流人士的風神

如《世說新語 容止》載:魏武帝將要接見匈奴的使者，自以為形貌丑陋，不足以威震遠方的異族人。就讓當時長相很帥的崔季圭代替他，武帝親自捂著刀站在坐塌旁邊。接見完畢，讓密探問匈奴使者:“魏王怎么樣?”使者回答說:“魏王美好儀容自然不同尋常，然而坐榻旁邊那個持刀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呢。”曹操聽了，派人追殺了使者。

五、不管后人從哪方面來猜測他，議論他，丑化他，不可爭議的是，曹操作為詩人的成就

他于戎馬倥傯之際，不廢吟詠，橫槊賦詩。作為建安詩人之首，開啟了一代新的詩風，被后人稱為“建安風骨”。鐘嶸在《詩品》中說:“曹公古直，甚有悲涼之句。”清人劉熙載說:“曹公詩，氣雄力堅，足以籠罩一切，建安諸子未其正也。”政治氣質決定了他詩文的大氣，四言樂府尤為一絕，可稱獨步。他的詩繼承了漢樂府“感于哀樂，緣事而發”的精神，一部分詩反映了漢末戰亂的現實和人民遭受的苦難[3]，如《蒿里行》。

曹操是建安文壇的領袖，他不僅以自己的創作開風氣之先，影響了一代詩風，而且還以其對文學 的倡導，為建安文學的繁榮和發展做出了貢獻，對魏晉文學影響甚大。

總之，不管是他對于禮教的超越，還是行事說話的率真通脫，或是他的聰明智慧和他的詩，曹操均稱的上魏晉風流的始祖。從而開啟了魏晉名士的風流之舉，其影響非止一代，“創成一體，垂式千秋。”

參考文獻:

[1]張萬起，劉尚慈，世說新語譯注[M].北京:中華書局，1998:856.

[2]陳寅恪.魏晉南北朝史講演錄[M].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2007:153.

[3]袁行霈.中國文學史:第2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29.

(責任編輯/ 姜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