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構建我國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可行性建議

摘要:本文以《消保法》第49條規(guī)定著手分析了現(xiàn)有懲罰性賠償規(guī)定存在的兩大缺陷，進而闡述了我國當前建立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必要性，然后從適用范圍和賠償數(shù)額的量定兩個大方面對構建我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可行性作了簡單的論述。

關鍵詞:懲罰性賠償;缺陷;必要性;構建

中圖分類號:D641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2589(2009)28—0113—02

一、從現(xiàn)行立法看我國關于懲罰性賠償?shù)娜毕?/p>

現(xiàn)代意義上的懲罰性賠償，一般系指被告行為具有惡意、欺詐、魯莽、輕率或者濫用權力等特性，并導致原告受有損害時，法院因此判給原告的超過原告所受之實際損害的賠償，其基本目的在于懲罰不法行為人，并阻遏該行為人及他人在將來再次從事相同或類似之不法行為。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功能主要是懲罰與阻遏，它們在提供懲罰性賠償制度之存在根基，以及指引懲罰性賠償制度之具體適用規(guī)則的設計方面，具有決定性的意義。

我國的基礎民法理論并不認可懲罰性賠償機制。作為大陸法系國家，我國的民事?lián)p害賠償制度是采納填補性原則。在一般民事立法之中，未出現(xiàn)關于懲罰性賠償?shù)囊?guī)定。《民法通則》中規(guī)定，無論是侵權行為之損害賠償，或者違約行為之損害賠償，都是以其所受到的實際損失為確定賠償數(shù)額的標準。但是在現(xiàn)實需要的推動之下，我國己經(jīng)在消費者權益保護領域引入了“雙倍賠償”這一明顯內(nèi)含懲罰性的民事賠償機制。《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49條規(guī)定，經(jīng)營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欺詐行為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增加賠償其受到的損失，增加賠償?shù)慕痤~為消費者購買商品的價款或者接受服務的費用的1倍。

但這個規(guī)定存在兩個明顯的缺陷:(1)將適用雙倍賠償?shù)慕?jīng)營者行為僅限于“欺詐”過于狹隘，商品經(jīng)營者侵害消費者合法權益的惡性行為顯然并非僅限于欺詐行為。尤其在產(chǎn)品責任的糾紛中，產(chǎn)品瑕疵往往由制造商的過失或重大過失，即漠視他人之合法權益的主觀心態(tài)而致，這種情況下對消費者造成的損害，其程度并非比欺詐行為更輕;制造商的主觀心態(tài)也并非比欺詐行為更值得寬肴，甚至影響更為惡劣。因此，有學者主張修改消法中的雙倍賠償適用條件，令經(jīng)營者在所有的故意和重大過失致消費者損害之時皆得被主張懲罰性賠償責任。(2)在賠償數(shù)額方面，將懲罰性賠償數(shù)額嚴格限定為消費者購買商品的價款或接受服務的費用的1倍，對于涉及價值極大的商品的案件，以商品價格的1倍計算賠償數(shù)額顯得過于嚴苛，而對于所涉商品價值較小的案件，1倍價款或費用的賠償相對于經(jīng)營者之非法獲益又會顯得微不足道，難以達成預期的制度效果。不可否認，我國涉及懲罰性賠償?shù)牧⒎ǎ趯崿F(xiàn)法律的規(guī)范功能，提升法律的可預期性及執(zhí)行度方面具有較大的積極意義。然而，相對于型構并維持一種良性私法秩序的最終目標而言，它尚存在著缺陷與不足，在某種程度上，其標志性意義大過了其實踐意義。

二、我國構建懲罰性賠償機制的特殊必要性

我國社會整體性誠信偏低的現(xiàn)狀所導致的秩序危機，以及建設和諧社會的政策性目標，共同構成了我國當前迫切需要在一般意義上構建懲罰性賠償機制的兩大理由。

1.法律層面:解決誠信缺失現(xiàn)狀下的法律秩序危機。信任大致可以分為三類:基于個性特征的信任、基于制度的信任，以及基于信譽的信任。一般而言，其中最穩(wěn)定的是基于制度的信任。而基于個性特征的信任在傳統(tǒng)的小圈子熟人社會之中，若輔之以基于信譽的信任，倒也是相對可靠的，但在現(xiàn)代陌生人社會中卻行不通。現(xiàn)代社會的信任體系必須基于制度的約束，在給定的制度下，人們必須按照制度預期的那樣去做，不那樣做的話，就會受到懲罰。由法律維持的信任即是一種典型的基于制度的信任，雖然法律規(guī)制并非構筑社會信任體系的唯一路徑，這是一項系統(tǒng)工程，需要各個方面的協(xié)同努力，但無疑法律規(guī)制卻是迅速改善社會信任狀況的有效手段。引入懲罰性賠償機制，以彌補單一補償性賠償原則之阻遏不足，加大不誠信行為的實施成本，確保惡性的詐欺行為得到應有的法律制裁，對于更好地實現(xiàn)法律的之社會秩序維持功能，以及助益于社會信任體系的建立健全，確實是非常必要的。這也就是為什么我國消費者權益保護立法會引入“雙倍賠償”來約束經(jīng)營者的行為，盡量引導其誠信經(jīng)營的原因。

2.政策層面:助益于和諧社會之建設。建立懲罰性賠償機制，至少可從以下兩個方面構成對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建設的良性助力:第一，懲罰性賠償機制的事前激勵模式，有助于提高社會和諧度的基點。懲罰性賠償以其相對嚴厲的制裁功能，能夠影響社會個體的決策參量，從而在很大程度上將有可能嚴重傷害他人權益的不法行為扼止于萌芽階段，降低激烈沖突發(fā)生的概率，并引導人們在法律允許的范圍之內(nèi)自由行動。第二，在自由競爭的社會發(fā)展狀態(tài)之下，社會個體由于先天、后天的條件各不同，在資源的控制能力與資源占有數(shù)量的區(qū)別上可能產(chǎn)生很大差距，通過設置懲罰性賠償機制的制度安排，使得社會中的弱勢者在其基本權益遭到惡性侵害時能夠倚仗法律而獲得與強勢者對抗的能力，勢必有利于制度化地解決社會沖突，防止沖突因無從化解而升級為不可調(diào)和的地步，并最終助益于社會和諧狀態(tài)的形成與維持。

三、構建我國懲罰性賠償?shù)闹贫鹊慕ㄗh

1.適用領域及條件。在懲罰性賠償?shù)倪m用領域方面，筆者認為，首先可仿照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的模式，在某些特別法中設置僅于特定領域內(nèi)適用的懲罰性賠償機制，比如產(chǎn)品責任、環(huán)境侵權、證券侵權、知識產(chǎn)權侵權、人身權侵害、反壟斷案件等。其次，懲罰性賠償之適用不應僅限于侵權領域，在合同領域亦應存在引入的可能。目前，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品房買賣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8條、第9條已經(jīng)就商品房買賣過程中的開發(fā)商惡性違約行為規(guī)定了懲罰性賠償。在筆者看來，對于那些涉及個人生活之基本方面的合同，比如居住用途的房屋買賣、保險、公共產(chǎn)品服務等，若發(fā)生強勢一方的惡意違約情形，即應當允許懲罰性賠償責任的成立。

關于懲罰性賠償之適用條件，筆者建議，在設立初期宜采取客觀性較強的標準，責任成立的核心要件應當包括以下幾種情況:第一，當事人雙方力量懸殊，且強勢者故意或輕率漠視弱勢者合法權益而導致后者受有較大損害;第二，加害方經(jīng)風險評估及利益評估之后，認為實施不法行為即使是在支付賠償成本之后仍然有利可圖，遂實施加害行為;第三，加害人以極其惡劣的方式侵害他人非財產(chǎn)權利，導致他人難以回復之損失。而在懲罰性賠償制度的成熟時期，則可以考慮使用“故意”、“重大過失”等具有概括性的責任成立條件，或者在具體立法條文中加列兜底條款，以加大懲罰性賠償實際適用的靈活性。另外，懲罰性賠償責任的成立應以原告受有實際損害為前提條件。

2.賠償數(shù)額量定。筆者認為，設計懲罰性賠償?shù)臄?shù)額量定規(guī)則，應當把握住兩個基本的原則，一個是最大限度地實現(xiàn)懲罰性賠償制度之功能的原則，即懲罰性賠償之數(shù)額量定規(guī)則的設計，應以實現(xiàn)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功能為最高指導方針，這意味著，懲罰性賠償?shù)臄?shù)額應以足夠懲罰和阻遏加害人之不法行為為宜。另一個是盡可能確保法律規(guī)則之可預期性的原則。這意味著在懲罰性賠償?shù)臄?shù)額量定方面不能賦予法官過大的自由裁量權，而應有相對穩(wěn)定的計算標準，然后由法官根據(jù)具體案件事實，在依該核心計算結構得出的數(shù)值上下落判。

就我國引入懲罰性賠償制度時對其數(shù)額量定規(guī)則的設計而言，筆者認為，以受害人之實際損失為基數(shù)并以其特定的倍數(shù)作為懲罰性賠償金的計算標準之一，是值得肯定的。畢竟這是一種最易于操作的計算方法，不會導致不可控制的局面。它一方面可表現(xiàn)為倍數(shù)數(shù)值之大小及靈活程度，比如先以固定的較小倍數(shù)數(shù)值作為計算標準，以觀察其適用的社會效果，而后再逐漸增加，或者設置不同的倍數(shù)數(shù)額，由法官依據(jù)個案具體情況選擇適用;另一方面則可表現(xiàn)為對其它并行計算標準的逐步引入，比如添加以行為人之全部非法獲益為懲罰性賠償?shù)臄?shù)額，或者是以不法行為所導致的社會性損失為懲罰性賠償?shù)臄?shù)額等等。必須強調(diào)的是，普適性的懲罰性賠償數(shù)額計算規(guī)則通常只能得出一個懲罰性賠償金的基礎值。懲罰性賠償?shù)臄?shù)額應該能夠反映出不法行為的惡劣程度。法官還需考慮不法行為人的經(jīng)濟狀況、不法行為人是否以及在何種程度上因其加害行為而獲益等因素。另外，懲罰性賠償還意欲阻遏不法行為人及其他人在將來再次實施類似的不法行為。因而判決最終確定的賠償數(shù)額尚須依具體案件事實而有所調(diào)整，才能盡可能地保證個案正義的實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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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sible Proposals on Constructing the Punitive Damages System in China

LONG Xin

(Guizhou College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Guiyang 550003， China)

Abstract: The thesis states two deficiencies of the provision of Article 49 in the Law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on the Protection of Consumers’Rights and Interests， then expands on the necessities of constructing the system of punitive damages in China， finally， the article gives exposition on how to establish the punitive damage system in two major approaches:appliance scope and setting of compensational amount.

Key words: punitive damages; deficiencies; necessities; constructing (責任編輯/ 吳鳳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