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不再罰”原則適用探討

案情介紹

2007年5月24日，某市道路運輸管理處在監督檢查時，發現A維修店未取得維修經營許可，擅自從事機動車維修經營。5月26日，經調查取證，該處認定A維修店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運輸條例》第三十八條，未取得相應許可從事機動車維修經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運輸條例》第六十六條，對A店作出罰款和責令停止經營的行政處罰決定；5月30日，A店繳納了罰款。

2007年6月22日，該處在監督檢查中發現，A維修店仍未經許可從事機動車維修經營，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擬作出罰款和責令停止經營的行政處罰決定。

本案分析

（一）案件焦點

1．本案是否適用一事不再罰原則；

2．該處能否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運輸條例》第六十六條，再次對A維修店作出罰款的行政處罰決定。

（二）學理知識

《行政處罰法》第二十四條規定：“對當事人的同一個違法行為，不得給予兩次以上罰款的行政處罰。”一事不再罰原則是《行政處罰法》中的一項重要原則，目的在于防止重復處罰，體現過罰相當的法律原則，以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1．“同一違法行為”具體有以下幾個方面：

（1）相對人有違反道路運輸法規、規章的作為或不作為。如客運經營者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運輸條例》第三十一條的規定，以作為的方式實施了擅自改裝車輛的行為；如客運經營者違反該條例第三十六條的規定，以不作為的方式不為旅客投保承運人責任險，等等。

（2）相對人的違法作為或不作為必須具有社會危害性。這種危害性表現為擾亂道路運輸市場秩序、侵害道路運輸市場消費者的權益等。

（3）相對人是指達到法定責任年齡、具有受處罰責任能力、實施違法行為的自然人、法人和非法人組織。

（4）相對人的違法作為或不作為基于過錯產生。

2．“不再罰”的界定

不再罰指對行為人的同一違法行為進行處罰后，不得給予第二次及以上罰款的處罰。界定不再罰，應把握對行為人同一違法行為進行處罰后，沒有法律規定，不得再對行為人作出第二次及以上罰款的處罰。

因此，一事不再罰原則是指對行政相對人符合一個違法構成要件的行為，除法律另有規定者外，道路運輸管理機構對該相對人只能給予一次罰款的處罰。具體而言，包含以下幾層意思：

（1）對符合一個違法構成要件的行為，對行政相對人一次處罰成立后，道路運輸管理機構或者其他行政機關不得對行政相對人再行罰款，包括補充處罰。即使原處罰是一個無效的行政行為，也必須經法定程序對其效力予以否定后方能對相對人重新處罰，除非具體法律另有規定；

（2）作為例外，已經一次處罰，其他行政主體仍可依不同法律規定之性質不同的處罰種類甚至同一種類在合理限度內進行第二次處罰。

本案爭議與分歧意見

1．第一種意見：該道路運輸管理處不可再次處罰。

該道路運輸管理處對A維修店未取得相應許可從事機動車維修經營，已經進行了處罰，并且罰款已到位，根據一事不再罰原則，不宜再作任何處罰。

2．第二種意見：該道路運輸管理處可以再次處罰。

該店對責令停止經營決定置之不理，其違法行為沒有得到遏制，可以對違法行為實施包括罰款在內的處罰。

3．第三種意見：可以作出除罰款外的其他行政處罰。

該店的違法行為是一個連續狀態，根據《行政處罰法》“同一違法行為不得給予兩次以上罰款”的規定，可以作出除罰款外的其他行政處罰，如責令停止違法行為等。

本案分析

結合上述學理知識，本案是否適用一事不再罰原則，關鍵在于5月26日被某道路運輸管理處第一次查處前和查處后，A維修店實施的違法行為是否屬于“同一違法事實”。

未取得相應許可從事機動車維修經營這一違法行為，是一個連續的違法狀態，在較長時間內反復實施未經許可從事機動車維修經營活動的行為。單獨看，此類維修經營者的每一次修理行為均可構成一個個獨立的違法行為，但因其進行的是同種類違法，所以法律上仍規定為一事，而不是以同類多事分別處罰。

因此，在本案中，5月26日前和5月26日后，A維修店實施的違法行為屬于“同一違法事實”，適用一事不再罰原則。該道路運輸管理處可以認定其未取得相應經營許可從事機動車維修經營，但不得再次作出罰款的行政處罰決定。

案件啟示

1．遵守一事不再罰原則，慎用罰款這一行政處罰種類

在道路運輸執法實踐中，罰款是較為常用的處罰形式。同時，罰款的自由裁量余地很大，特別是在罰款幅度上，有較寬的選擇權。為了限制行政機關的隨意性，從立法源頭上限制和杜絕亂罰款、濫處罰現象，《行政處罰法》作出特別規定，使違法行為與行政處罰相適應，保證公正處罰。各道路運輸管理機構要遵守一事不再罰原則，慎用罰款這一行政處罰種類。

2．“同一個違法行為”對行政法規范的違反會出現以下四種情況

一是同一行為違反一個法律規范，一個行政主體管轄，這種情況最常見；二是同一行為違反同一個行政法律規范，由兩個以上行政主體管轄；三是同一行為違反兩個以上行政法規范，由一個行政主體管轄；四是同一行為違反兩個以上行政法規范，分別由兩個以上行政主體管轄。

二兩種情況適用“一事不再罰”原則；第三種情況在環保部門的法律規范中有涉及；第四種情況涉及“規范競合”，爭議較大，暫不在此討論。

法律適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

第二十四條對當事人的同一個違法行為，不得給予兩次以上罰款的行政處罰。

《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運輸條例》

第三十八條申請從事機動車維修經營的，應當具備下列條件：

（一）有相應的機動車維修場地；

（二）有必要的設備、設施和技術人員；

（三）有健全的機動車維修管理制度；

（四）有必要的環境保護措施。

第六十六條違反本條例的規定，未經許可擅自從事道路運輸站（場）經營、機動車維修經營、機動車駕駛員培訓的，由縣級以上道路運輸管理機構責令停止經營；有違法所得的，沒收違法所得，處違法所得2倍以上10倍以下的罰款；沒有違法所得或者違法所得不足1萬元的，處2萬元以上5萬元以下的罰款；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機動車維修管理規定》

第三條機動車維修經營者應當依法經營，誠實信用，公平競爭，優質服務。

第五十條違反本規定，機動車維修經營者非法轉讓、出租機動車維修經營許可證件的，由縣級以上道路運輸管理機構責令停止違法行為，收繳轉讓、出租的有關證件，處以2000元以上1萬元以下的罰款；有違法所得的，沒收違法所得。

對于接受非法轉讓、出租的受讓方，應當按照第四十九條的規定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