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版面成為界面:界面設計對新媒介時代報紙版式設計的幾點啟示

宮京成

摘要本文在借鑒新媒體界面設計理論與實踐的基礎上，針時新媒介環境下紙媒報紙的發展變化，提出界面設計對報紙版式設計的幾點啟示。

關鍵詞界面報紙版式設計新媒介

中圖分類號G216文獻標識碼A

報紙版式的革新是近30年來我國報紙業務改革的一大亮點，20世紀末，我國報紙形成了京派、海派、新派等具有標志性意義的版式流派，使讀者耳目一新，也給報紙業務改革增添了活力。僅僅數年后，以網絡媒體為代表的新媒體異軍突起，大眾傳媒進入媒介融合時代，報紙作為傳統媒體中的“長者”，新世紀以來，在爭議中經歷了“拐點論”、“寒冬論”、“消亡論”的洗禮，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報人面前：紙媒報紙的讀者正在流失，報業正在經歷一場危機。盡管報業提出了數字報業的轉型戰略，但紙媒報紙依然是大眾傳媒中的主流媒體，報紙亦需要應對新媒介的挑戰實施相應的革新，既然是媒介融合，報紙在版式設計上是否也需要融合、借鑒吸收新媒體的載體設計方式?本文主要探討新媒體界面設計對新媒介時代報紙版式設計的幾點啟示。

界面，也稱人機界面，英文簡稱UI(UserInterface)，是指用戶和某些系統進行交互方法的集合，常見的界面設計有網頁界面、軟件界面、手機界面等。界面設計是對產品的人機交互、操作邏輯、界面美觀的整體設計，優秀的uI設計不僅會讓界面變得有個性、有品味，還要用戶操作變得舒適、簡單、自由。界面設計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設計領域出現的一種新的設計方式，它跨越“藝術學”和“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兩個性質完全不同的一級學科，涉及到包裝、廣告、印刷、出版、影視、游戲、互聯網等大部分相關視覺設計的行業。正在成為一種新興職業。報紙是一種信息產品，讀者購買報紙是為了獲取其提供的信息內容，這些內容被編輯放置在不同的版面空間并經過組合、美化、配置到達讀者面前，從這個意義上講，報紙的版式就是報紙與讀者進行交互的界面，它與界面的功能是一致的：首先是實用功能。它們都要方便用戶(讀者)使用，有效率地操作、獲取消息；其次是審美功能，它們都要通過個性化的視覺設計，讓用戶(讀者)喜愛。界面設計是一個復雜的不同學科參與的學問與技術，對報紙版式設計而言，可資借鑒的理念主要有以下五個方面：

一、報紙版式設計要像界面設計那樣吸收人機工程學的理念，使版式“人性化”

人機工程學是指導界面設計的最核心的理論，它探討如何使機械、環境符合人的形態學、生理學、心理學方面的特性，使人、機械、環境相互協調，以求達到人的能力與作業活動要求相適應，創造舒適、高效、安全的使用條件，使界面“人性化”。20世紀90年代以后，我國報紙進人了厚報時代和疊報時代，讀者面對幾十個版面、紛繁的信息，常常會感到無所適從，其中版式設計人性化的缺失是原因之一。筆者分析，缺失人性化的版式往往是編輯多注重審美而忽視實用，結果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例如：稿件大量“轉版”，讓讀者“翻來翻去找新聞”；對稿件正文濫用網紋鋪底，很傷讀者的眼力；隨意搭配色彩，讓讀者在閱讀中眼花繚亂；照片、圖表的規格與排列混亂，甚至切斷文章的排列，有些照片位置的不當還會造成讀者的誤解；等等。作為報紙“形式”的版式設計，必須要為“內容”服務，審美固然是版式的重要功能，但這一功能的實現是建立在是否能夠幫助讀者有效地、舒適地、方便地讀報這個“實用”功能基礎之上的，有學者總結了界面設計中重唯美而輕實用案例的通病：“一是分散用戶注意力，形成大量視覺垃圾或信息垃圾，引起視覺疲勞；二是背景用許多圖案進行裝飾，畫許多花邊，對用戶學習沒有任何幫助。短期觀看，會分散學習注意，長期觀看。會感到視覺疲勞，過分刺激，十分厭煩；三是人眼視覺對運動、顏色變化、明暗變化比較敏感，視覺注意容易轉向這些刺激，而忽視真正有用的信息；四是沒有考慮用戶原有的知識結構和用戶認知過程，而是從繪畫布局考慮安排版面的布局構圖，從美觀的角度考慮界面上內容的選取，把人機界面變成了繪畫欣賞。”這對于報紙版式設計走出唯美的誤區也是適用的。

什么樣的報紙版式是人性化的版式?筆者認為，就是方便讀者閱讀和檢索。讓讀者盡量少地付出時間和精力、盡量不會感到視覺疲勞的版式，就是設計者在編輯組版時心中想著讀者利益和可能的閱讀狀態、切切實實地把讀者看作是自己的服務對象而不是工作對象的版式。

二、報紙版式設計要適應新媒體環境下讀者閱讀方式轉向“速讀”的變化，像界面那樣增強定向性

界面設計中的定向性，是指在設計中要把握好人機交互的原則，突出核心功能，簡化干擾項，在執行程序的過程中通過界面指向命令。讓用戶方便有效地控制界面。定向的目的在于幫助用戶排除干擾。按照自己的特定需求、習慣使用機器。新媒介環境的典型特征是“信息爆炸”，無奈之中的受眾只有通過“速讀”的方式來消化海量信息，尋找有用信息，這就需要報紙在版式設計上汲取界面設計“定向”的理念，幫助讀者過濾冗余信息，迅速獲取有效信息。在此方面，國內有一定辦報水準的報紙已經做出了兩個方面成功的嘗試：

一是從版面模式上看，模塊式版面成為主流版式。這種版式中的所有要素(正文、標題、美化手段等)形成一個規則的矩形。即“模塊”，用圍框與其他稿件加以區分，或者僅憑四周的空白加以區分。模塊式版面中，稿件與稿件之間的區分明顯，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不會發生串行、誤讀現象，是一種方便讀者的版面形式；

二是運用具體的編輯手段“定向”。如在頭版設計“導讀”，展示內頁的重要內容，使讀者能快速定位，免去將一份厚報從頭翻到尾的痛苦；又如，在簡明的標題下設置一個“快讀”題，即“事實，影響”題，或者在標題旁邊用與正文有明顯區別的字體、字號編排一個“提要題”。把整個報道的主要事實簡潔標出。使讀者在最短的時間內了解事件的內容及其意義；再如，用示意圖來解釋新聞，使其變得直觀、形象；還有，“分割稿件+配置小標題”能讓讀者在短時間內對長篇稿件的內容和結構有個基本了解。

三、報紙版式設計要像界面設計那樣形成風格，具有相對的穩定性，使之成為同業競爭的有力武器

界面不僅是產品的外觀設計和人機交互系統，從市場營銷學的角度看，界面還是個性化、差異化競爭的一種設計策略，以手機為例，就其基本功能而言，已經非常成熟，消費者選擇手機時，對界面的比較和評判正在成為決定最終購買行為的重要籌碼，諾基亞的直板界面、摩托羅拉的v系列超薄翻蓋界面、三星滑蓋界面等機型，都是憑借獨具風格的界面設計成為主流機型。報紙的版式建立在視覺藝術、閱讀習性、市場規律之上，是對信息傳達、視覺承載、閱讀過程、整體形象、文化品位的完整設計，是作為“整體印象”的報紙的“臉面”，它要像新媒介的界面設計一樣成為同業競爭的有力武器，成為向社會公眾展示報紙的精神和人文品格的平臺，新

華社高級編輯陸小華對報紙版式作出如下解析：“視覺表達最有價值之處并不僅是表達一種記憶，更是表達一種情緒，一種判斷和意志。一個好的視覺總監、設計總監最大的本事不僅是會處理線條、顏色，而是通過對色彩有力度的、內斂的控制來表達價值觀和哲學思考，這才能帶領一個報紙、一個傳媒走向成功。”例如，美國的《華爾街日報》在幾年前進行了版式改革，其設計理念是要在保持自己傳統的“穩重、典雅、精英化”風格的基礎上，增加現代感，既不能丟掉原有的形象特征，又不能隨便仿效其他報紙的時尚做法，該報在頭版引入了色彩，但將色彩的種類做了很嚴格的規定，要求只能用淡淡的薄荷綠、天空藍和柔和香檳色，而且這些色彩的使用位置是固定不變的。改版后的《華爾街日報》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高端化報紙版式風格，成為世界報業應對新媒體成功轉型的典范。相比起來，我國一些報紙的版式設計存在問題頗多，主要問題有兩個：

一是盲目跟風，隨意改版，版式風格的穩定性差。版式風格是有流派的，但一種流派下的版式并非都是一模一樣的，當前報紙版式同質化現象嚴重，而且改版頻繁，很難形成穩定的風格，例如，頭版海報化處理是一些都市報慣常的版式設計風格，但幾乎所有的海報化版式都做成了“圖片+導讀”樣式，千篇一律，打破舊模式的同時又陷入新模式。

二是一份報紙各版版式“各自為政”。削弱整體風格。有的報紙各版組、各周專刊以及各個版缺少統一的風格定位，標題字體字號各搞一套，版頭欄頭缺乏統一設計包裝，導致各部分的作用相互削減，整個報紙無法確立統一的整體形象。解決的辦法是報紙版式設計要有效地引人CI設計。

四、報紙版式設計要在充分認知紙媒媒介特性的基礎上進行創新

不管是報紙版式還是新媒體界面，它們都是架構在特定的媒體之上的，媒體的物理特性是進行設計和創新的制約性前提，盡管媒體融合的趨向勢不可擋，但作為紙質媒體的報紙的物理性質決定了報紙的版式設計只能是平面設計。紙媒報紙的版面不可能出現電視畫面那樣的動態畫面、電腦中的三維立體視覺效果和悅耳動聽的音效。值得注意的是，當前報紙正在向數字報業方向發展，有人甚至預言紙媒報紙將會滅亡，在媒介融合理念的促動下，有的報紙版式設計片面強調融合新媒體的功能，而置報紙原有的平面媒體設計優勢不顧，結果使報紙變成了嘩眾取寵的“喧鬧紙”：卡通形象蹦蹦跳跳、各式圖標雜亂呈現、機械克隆網絡論壇界面，等等。這是一種盲目的、拼盤式的媒介融合，報紙應該在保證最大化地彰顯自身優勢基礎上，在理念上汲取新媒介的傳播特點進行媒介融合，而不是機械地把新媒體的傳播形式隨意搬到報紙上就可以實現多媒體傳播的。從逆向思維的角度看，新媒體越是來勢兇猛，報紙越是應該在挖掘、發揮作為平面媒體的紙媒媒介特性上下功夫，用自己的優勢去迎擊新媒體的挑戰，相反，盲目地“為了新媒體而去新媒體”，很可能會加速紙媒報紙失去市場份額的步伐。

例如，報紙版式設計可以發揮平面媒體的靜態視覺傳播優勢，精選新聞圖片抓住讀者的注意力，展示報紙的影響力。報紙通過特定版式、各種邊框或者圖片整體的視覺呈現表達，用凝固的瞬間把更有韻味更有意境的東西表達出來，是報紙優勢所在，報紙上刊載的具有視覺沖擊力的新聞照片不僅可以形成視覺中心抓住讀者的注意力，更可以深入讀者的心靈，引發他們的思考、激發他們的情緒，這種“凝固的瞬間”恰恰是動態的影像傳播所不具備的。

五、報紙版式設計要像界面設計一樣需要專業化、復合型人才

界面設計已經成為新媒體行業中的一種專門性職業，在手機、軟件等企業的研發部門，界面研發受到了格外的重視，界面設計師不僅要有較強的美術基礎、矢量繪圖軟件基礎，還要有很強的產品研發能力和市場調研能力。是典型的專業化、復合型人才。報紙的版式設計既不是簡單的美術設計也不是新聞稿件編輯，它是報社中最需要的“既深諳新聞宣傳規律，又慷得視覺傳播技巧”的人群，但現實的情況是我國報業和新聞教育領域中對這類人才的培養和重視程度是不足的。在報社中，版式設計人員往往處于編輯部的邊緣位置，而新聞院系課程設置中的報紙版式設計內容也只是《新聞編輯》課程中不起眼的一部分。而在美國等報業發達國家。版式設計不僅是專門的職業，而且社會上還有專業的版式設計公司，上文提到的《華爾街日報》改版，版式設計就是由社外專業公司完成的。可喜的是，當前許多報社設立了報紙視覺總監崗位，由資深版式設計師統領報紙的版式設計，但更多的擔任具體版面設計工作的人員素養依然良莠不齊。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報業競爭的日益激烈和新聞教育事業的發展，我們希望能夠看到有更多的專業化、復合型人才加入到版式設計的行列，報紙版式設計成為一種職業，并且有專業版式設計公司為報紙提供咨詢和設計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