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避險的刑民法律視角

沈鳳君

摘要緊急避險作為一項法律制度,在我國刑事法律中屬于排除社會危害性行為,在民事法律中作為免除侵權責任的抗辯事由。這項法律制度在不同的部門法中有其不同的法律價值追求,所要達到的價值目標不同。刑事法律中,緊急避險追求的是秩序價值;民事法律中追求的是自由價值。但本文認為,在法律的價值目標體系中,正義這一法律價值目標應該是法律所追求的首要目標。正如羅爾斯所說,“正義”是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

關鍵詞法律價值 自由價值 緊急避險

中圖分類號:D924.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10-379-01

一、緊急避險的法律涵義

緊急避險,又稱為緊急避難。大陸法系稱之為違法阻卻事由,英美法系稱之為合法抗辯說。我國刑法理論則稱之為排除社會危害性行為。依我國《刑法》犯罪理論,犯罪行為的本質是其嚴重的社會危害性,緊急避險因其不具有社會危害性,因而不是犯罪行為。根據我國刑法第21條的規定,緊急避險,是指為了使國家、公共利益、本人利益或者他人人身、財產和其他權利免受正在發生的危險,不得已損害另一較小合法權益的行為。緊急避險的本質在于,當多種或某種權益遭到現實的危險時在無法全部保全的情況下,通過損害最小的合法權益或一部分合法權益的方法來最大限度的保護更大的合法權益。我國刑法同時規定,緊急避險造成損害的,負刑事責任。也就是說,當避險超過必要的限度應當負刑事責任。

盡管世界各國的法律都肯定了緊急避險的正當性,但對于緊急避險的性質,不同的法學流派卻有著不同的立場:自然法學派認為,緊急避險是自然法賦予的權利,是一個理性人將自己神圣的私權通過社會共同契約的方式讓渡出一部分后,對個人生命、自由權利的捍衛,人定法不能剝奪,只能放任。功利法學派認為,緊急避險是沖突法益不能兩全時的客觀上不得已的措施,不存在譴責行為人的根據,不應處罰。自由意志論者認為,面對突如其來的危險,行為人往往喪失意志自由,其行為與無責任能力人行為性質相同。

二、緊急避險的法律價值

價值是指與主體的需求、欲求具有相洽互適性的,從而受到主體的珍視、重視的事物所具有的形狀、屬性或作用。也就是客體能夠滿足主體生存和發展需要的一種性能,這種性能對主題來說應該是有用的,有價值的。所以,可以把價值界定為客體對滿足主體的需要和利益的積極意義。在法學上,法律價值一詞代表客體(法律)對于主體需要的滿足和有用性。法作為客體應具有滿足個人、群體、社會或國家需要的積極意義。法是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等因素的綜合表現,這就是說法不能脫離開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發展史的自己的歷史。法的價值中,首先包含著法所中介的經濟、政治、社會制度的價值,也包含著人們所追求的并且也是法可以中介的價值,如自由、正義、秩序、效益等等。緊急避險這一法律制度,不僅包含著經濟、政治、社會制度的價值,同時還包含自由、正義、秩序等。緊急避險的法律價值,會在不同的時間、地點和不同的主體的情形下,其價值取向和價值目標而不同的。

三、緊急避險的刑民價值體現

在法律價值體系中,法律的目的價值構成了法律制度所追求的社會目的,反映著法律創制和實施的宗旨。緊急避險這一法律制度,其法律目的價值在刑法中追求與在民法中的追求是不同的。在我國刑法中,緊急避險屬于排除社會危害性行為,但當避險超過必要限度后,就要負刑事責任。在這里,緊急避險的法律價值追求是秩序。良好的社會秩序能給人們提供安全、自由、平等、效率的滿足。所以,為了保證社會的有序狀態,使人們的行為不能由其隨意支配,在刑法中規定,緊急避險超過必要限度,要負刑事責任。

法的價值是客觀存在的,但主體對法的價值的認識、評價是主觀的。因此,同一法律制度對于不同的主體或不同的時間、地點的同一主體的價值是不同的,也就是說,法的價值具有變異性和多維性。任何法律制度的目的價值都具有多元性,秩序、自由、效率、和正義等都是重要的目的價值。因此,同一法律制度在不同的法律部門中所追求的法律價值是不同的。在我國民事法律中也規定了關于緊急避險的行為。在民事法律中,緊急避險是民事侵權責任的法定免責事由。我們知道,民事法律調整的是平等主體之間的人身關系和財產關系,其法律價值追求是自由、平等。保護自己的人身不受侵害,是法律賦予的權利,這里強調了法自由價值。

緊急避險的法律價值體系中,在刑事法律體現出了其正義價值和秩序價值。在民事法律中強調了法律的自由價值。但是法律的正義價值在民事法律中沒有體現出來。例如,甲乙同行在鄉間小路上,突然竄出一條瘋狗撲向甲,甲急忙將身邊的乙推向瘋狗,乙經過拼死搏斗,終于將瘋狗打跑。經檢查,乙身被狗咬傷。依照我國現行刑法,某甲的行為沒有構成緊急避險過當,所以,不受刑事處罰。而依照我國民事法律的規定,動物致人損害的,由動物的飼養人或管理人負責賠償。而某甲違反正義觀念的邪惡行為沒有受到任何懲處。正義被西方思想家視為社會制度的首要價值,正義亦被用作評價社會制度的道德標準。法律的目的在于規范和改造社會,使社會及其成員收益,因此,無論在法學理論上還是司法實踐中,都應最大限度的體現出法律正義之功能。緊急避險這一法律規定,在實現了其秩序價值和自由價值的同時,更應體現出正義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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