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生育觀念難以再有

王達三

不可逆轉的人口總量下降趨勢以及老齡化、勞動力短缺等現象已成為中國最嚴峻的挑戰之一。正因為如此，國情問題專家胡鞍鋼近日呼吁放開二胎生育、穩定人口規模的文章引發了海內外媒體的普遍關注。

人口觀念是社會現實的反映。中國古代文明是典型的農耕文明，那時形成重男輕女、傳宗接代、養兒防老、多子多福等人口觀念，是不可避免的。問題是，近現代以來，與整個傳統文化一樣，中國傳統生育觀念影響日漸式微，宗法制逐漸解體，大家庭蕩然無存。尤其是，中國現代文明是一種工商文明，工業化、城鎮化水平的大幅提升以及服務行業的迅速崛起，使得婦女占據了勞動力市場的半邊天。與此同時，快節奏的工作方式、自利化的生活方式和社會養老問題的逐步改觀，都使得年輕人愈來愈傾向于晚婚晚育、少生優育，甚至是不婚不育。

資料統計表明，歷史上中國人大體是一百年生育五代，1990年之后的趨勢則是一百年生育四代。更嚴重的是，由于生育政策限制和少生優育觀念的影響，目前中國育齡婦女的人均生育率只有1.7左右，遠低于一個國家保持人口規模穩定所需要的2.1的生育率。中國人口“4→3→2→1”的金字塔形現狀，短時間內積聚了年輕人的發展優勢，但從長遠來看，年輕人的養老負擔則是“1→2→3→4”的倒金字塔形。

西方發達國家的人口現狀不無啟發。G8國家中，除美國因移民因素得以保持人口規模大體穩定或稍有增長之外，其他7國無不面臨人口規模萎縮和老齡化問題的嚴峻挑戰。步履蹣跚的“老歐洲”對此束手無策，人口總量下降尤為嚴重的俄羅斯則把鼓勵生育視為國策，甚至采取了給年輕夫婦放假“造人”、設置“英雄母親節”等非常措施。值得憂慮的是，與富裕的G8國家相比，中國是一個未富先老的國家，很難說已經做好了應對“銀發浪潮”的準備。

韓國和日本的例子更具有說服力，因為其人口觀念一度與中國傳統人口觀念相差無幾。在韓國，認為生男生女都一樣的育齡婦女高達9成，晚婚少育造成的少子化現象則使韓國人口專家驚呼：到2100年，韓國人口將會縮減一半以上，屆時韓國將會變成一個微不足道的國家——有人為此建言嚴禁墮胎。在深受少子化和老齡化折磨的日本，大批幼稚園和中小學校改成了老人院，著名的三菱銀行因讓年輕人提前下班“造人”而被譽為具有高度的社會責任感。不難看出，在現代化大潮面前，中國傳統生育觀念是何等不堪一擊。更令人憂慮的是，與自然生育為主的韓國和日本相比，中國限制生育的基本國策已經實行了近30年，一旦人口峰值過后，中國人口總量將會急劇下降。

至于有人擔心，中國人深受重男輕女、養兒防老、多子多福等傳統生育觀念的影響，所以一旦放開二胎生育，中國人口會迅速反彈，甚至會成覆水難收之勢。但筆者認為，傳統生育觀念已是明日黃花。無論如何，韓國、日本和我國臺灣地區的前車之鑒表明，即使現在就放開二胎生育，20年后的中國，也很有可能仍會面臨少子化和老齡化等人口危機。▲（作者是北京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