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錯

謝志宏

“不是我的錯!”一段時間,這成了表妹的口頭禪。

剛考上公務員的表妹,經常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地抱怨,這不,她一大早又與領導頂了起來,摞下一句“不是我的錯”就回家啦。看她一副不肯吃虧的樣子,我講起了一件趣事:

讀師范時,國家給我們每人發放飯菜票,算是生活補貼。別出心裁的政教主任不肯平均分配,硬要把生活補貼改成獎學金,依稀記得:一等獎120元,二等獎80元,三等獎60元,四等獎20元。獎學金的高低等級與日常行為規范得分直接掛鉤:熄燈后拉家常不好好睡覺的會扣分,進食堂跑步不排隊就餐的會扣分,宿舍窗戶玻璃有灰塵的會扣分……也許是性格使然,不拘小節的我常常被扣分,每個月總要算計著怎么消費這20元飯菜票:別人吃雞肉,我得喝菜湯;別人吃肉包,我得咽稀粥;別人吃榨菜,我得啃鹽巴……

后來,一場臥談會改變了我的生活。室友們聊足球聊得非常投入,忘記已經過了熄燈時間,直到值日老師敲門我們也不知道。漆黑的夜色中,誰也不肯自報姓名讓老師扣分。一陣沉默后,我站了出來,解了大家的急。其實,我也沒有那么高尚,我心里想的是:與其大家都扣分,還不如只扣我一個人的分。再說,我上周已經被扣過一次分,誰還在乎多扣一次。扣一次拿20元,扣兩次還是拿20元,誰怕誰?事情過后,我也忘啦。沒想到到月底發獎學金的時候,我的床鋪下面多了100元飯菜票。后來我才知道,舍友們每人從自己的獎學金中拿出10元飯菜票給我算是獎勵,十個人加起來就是100元。這樣的“虧”,吃起來不是挺劃算的嗎?

此后,我似乎成了“吃虧專家”。只要有人犯了錯,我都往自己身上攬。師范三年,我的知名度越來越高——我的大名常被掛在學校的公告墻上,我的美名悄悄在同學之間傳播。找我承擔錯誤的人越來越多,我所犯下的錯誤也越來越多,積攢下來別人資助的飯菜票也越來越多。等到政教主任想起要和我算總賬的時候,我也畢業啦。在畢業十周年聚會的時候,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了班主任。班主任老師笑了笑:人家是債多不愁,虱多不庠,你是錯多不怕。嚴厲的政教主任恐怕也沒有想到,那么好的制度被我執行得成了一張廢紙。

“都是我的錯。”聽從我的建議,表妹遇事總會換上新的口頭禪。不到一個月,表妹就贏得了領導的信任和同事的稱贊。昨天,小妮子打電話給我報喜,說領導要提拔她當科長呢。正所謂:吃虧到盡頭,幸福自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