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企合作形式化與職業院校的變革

喻忠恩

摘要：校企合作形式化是我國職業教育實踐中一個相當普遍且不容忽視的現象。造成這一現象的根本原因，是由于職業院校缺乏必要的校企合作能力。因此，只有改革職業院校現行辦學模式，發揮利益機制的作用，才能激發企業參與人才培養的積極性，從根本上解決校企合作形式化問題。

關鍵詞：校企合作；形式化；職業院校；辦學模式

近年來，基于學校與企業合作的“工學結合”技能型人才培養已經成為我國職業教育發展的一個重要方向。不過，到目前為止，校企之間的合作并沒有取得實質性的進展。而且，校企合作形式化已經成為職業教育實踐領域中一個相當普遍的現象。筆者認為，只有改革職業院校現行辦學模式，才能從根本上改善校企合作關系，才能真正有利于促進技能型人才的培養。

一、校企合作形式化

提高職業院校學生的實踐技能或技術創新能力，當然不能脫離現實的的企業環境。事實上，學校、企業共同承擔起職教人才的培養任務正是教育發達國家通用的一種做法。在我國，“校企合作”“工學結合”產學結合”等觀念的提出，正是來源于職業教育發達國家尤其是德國“雙元制”人才培養的啟示。近年來。在教育部的倡導下，我國職業院校在通過校企合作培養技能型人才方面進行了有益的嘗試，取得了較好的成績，積累了一定的經驗。

不過，基于校企合作的人才培養，我國還處于初始階段。校企合作大多是松散的、低層次的合作。主要方式是，企業給學校提供實訓場地、實訓設備和實訓的指導，學校則將學生作為廉價勞動力送進工廠“打工”。絕大多數的校企合作并不能稱為真正意義上的校企合作，而是被形態各異的所謂模式或范式形式化了。

校企合作形式化最典型的表現是，經過了多年的校企合作人才培養，沿海省區技工、技師類人才仍然極端缺乏。根據權威部門人士透露，目前廣東大量缺乏技術工人，其中中級以上技工缺口達200萬。而且，這種趨勢不是在緩解，而是在進一步加劇。這表明，這些年來，基于校企合作的技能型人才培養在沿海地區并沒有取得明顯的成效。

校企合作形式化的另一種表現就是，相當一部分職業院校在校內建設實訓基地，“把課堂設在車間，把車間設在學校。”其實。這是一種無奈之舉。既然可以將校企合作作為平臺去利用企業的設備、場地等實訓資源，為什么數量眾多的職業院校還要勉為其難地去建設校內實訓基地呢?很顯然，正是由于實質性的校企合作難以實現，職業院校只有通過自己建立校內實訓基地的辦法，才能解決培訓學生的基本需要。

這表明，校企合作的人才培養模式在我國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當然，問題并不出自這種模式本身，而是缺乏必要的實施條件。要建立合理的校企關系，一個重要前提是深入分析我國職業教育的基本現實，找出制約校企關系形式化的癥結所在。

二、校企合作機制分析

導致我國校企合作不理想乃至被形式化的原因，主要是在運行機制的選擇上存在著較大的缺陷。下面，筆者結合我國具體國情與德國之間的差異，就現行的一些機制運行狀況進行初步的分析。

不能諱言的是，情感機制是目前我國校企關系中比較普遍的運行機制。據有關研究者的調查，企業與職業學校合作的重要條件不是互利互惠，而是基于學校與企業多年的交往，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以及雙方彼此信任。但事實表明，一旦企業或學校的人事有了變動t校企之間的關系往往很難再繼續維持。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說，過于依賴情感紐帶，正是導致校企合作難以達到應有水平而屢屢出現形式化的直接原因。

激勵機制與約束機制盡管側重點不同，但其特征都是發揮政府的橋梁作用，對企業施加一定的影響，使其參與職業院校的人才培養。實際上，德國“雙元制”是在國家法律框架下校企合作、企業為主的一種辦學制度。在“雙元制”職業教育體系中，政府部門發揮著不可或缺的調控作用。不過，政府部門介入的程度是極其有限的。因為校企合作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市場行為、經濟行為，因此，最主要、也最可行的方式是由市場自由調節。

我國的企業與德國的企業在技能型人才培養中的地位差異不能忽視。在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體系中，企業、行業除了作為簽署“教育合同”的法律主體以及作為主要教學地點的教學主體之外，還是經費主體。但是，我國還處于工業化的初級階段，企業發展的整體水平不高，多數企業集中于勞動密集型產業，其增長方式沒有真正從依靠簡單重復和廉價勞動力轉到依靠科技進步和提高勞動者素質上，因而企業缺乏參與職業教育的內在動力。同時，“企業公民”理念在我國企業中的認同度還遠低于發達國家的水平，企業缺乏從自身發展的角度和整個社會發展的高度來參與公益事業的自覺。因此，在我國，企業不能像在德國一樣成為技能型人才培養的主體。在這種情況下，試圖通過政府對企業實行激勵或約束機制使之能與學校實現合作，顯然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產生效果，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校企合作形式化問題。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解決問題的根本在于激發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內在動力。德國的校企合作之所以成功，其根本原因是利益機制，雙方在各自的利益上形成了良性的互補。在我國，正是由于校企之間利益機制無法建立，所以只能依靠其它機制來發揮極其有限的外部影響。“解鈴還須系鈴人”，要解決這一問題，不能一味從政府、企業的層面來尋找答案，而要從職業院校入手。

三、職業院校的變革

考察我國職業院校的辦學現實，不能否認的是，多數院校與企業深入合作的能力不足。這是校企合作中利益機制建立的最大障礙。有論者指出，“職業院校的科研水平不高。對企業的幫助不大，企業與職業院校的合作是學校找上門去的，對與職業院校的合作沒多少興趣”。

基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職業院校應借鑒職業教育發達國家的先進辦學經驗，實施以下幾個方面的變革，不斷提高校企合作能力。

首先，應變革職業院校關門辦學的習慣性思維方式，樹立開門辦學的市場意識。其實，技能型人才培養，無論是以企業為主體還是以學校為主體，職業院校都應提高市場意識。這是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職業院校辦學必須遵循的根本法則。職業院校應自覺樹立市場意識、為企業服務的意識，根據企業、行業的現實要求，調整學科專業、方向，以及人才培養標準，制訂培養大綱、教學計劃、開發教學內容，為學生的成才提供更加可靠、堅實的平臺。這是校企合作以及技能型人才培養能夠順利進行的前提條件。

其次，應變革課程體系，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為企業提供合格的勞動者，是校企合作的最低限度的要求，也是高層次校企合作的重要基礎。因此，職業院校應轉變人才培養模式，切實做到人才培養以企業要求為導向，實現學生的就業觀與用人單位的用人觀對接。當前，職業院校人才培養中面臨的最棘手的問題是課程改革。職業院校應切實將傳統的學科課程以及教學方式，真正轉變為活動課程以及相應的教學方式——而不是將人才培養過程簡單地割裂為理論學習與實踐活動兩個獨立的部分。只有這樣，職業院校才能算得上從事真正意義上的職業教育，才能培養出能夠適應企業要求、具有專業技能發展潛力的人才。

再次，應變革師資隊伍建設模式，提高教師服務企業的水平。校企合作不是單純的學生與企業之間的勞動關系，而是學校與企業的全面合作。其中，職業院校的教師、科研人員能夠為企業提供技術攻關、員工培訓等方面的指導與服務，是校企合作得以實施的一個重要保障。在這種情況下，職業院校必須建設一支掌握本專業技術領域最新知識和前沿技術的師資隊伍。只有這樣，職業院校才能對企業形成吸引力，才能為企業帶來實際的經濟效益，校企合作關系才有可能更牢固、更長遠。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筆者并不認為政府在校企合作關系的建設方面是無所作為的，也不認為企業在參與技能型人才培養上不承擔應有的義務。相反，在職業院校具備校企合作的基本能力，也即利益機制在校、企之間能夠自行發揮調節作用的前提下，政府對企業以及學校給予政策、法律上的合理引導，是校企合作得以健康發展的重要外部條件。

(作者系廣東技術師范學院助理研究員，在讀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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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蔣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