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是堅持

要帶俺娘去醫院檢查,我已經說了好幾天,可她就是不肯去,總是說我沒事兒花那錢干嗎?這不一直拖到今天。

早晨我早早起來,不讓她吃東西,硬是帶著她去了省三院,一檢查還真是有不少病呢,肝膽管兒里的結石還有很多,去年做了四次手術,只是把膽囊切除了,把膽總管兒里的結石取出來了。但是肝膽管兒里的結石取不出來,只能用藥了,那種意大利的藥挺貴的,一盒就350多,老太太特別心疼,不讓買,我還是堅持給她買了半年的藥,這次檢查效果還行,結石小了一半兒。

除了結石外,還檢查出來一些別的病,幸虧這次我堅持了,要不再拖下去病就更重了。回來時,我要帶她去飯店吃飯,她很生氣地說,我可不去,你要去你去!我說,你早晨沒吃飯,又抽了那么多血,現在已經餓得不行了,再回去自己做飯,還不把你累倒嘍?她說,咱回去做西紅柿雞蛋面,不去飯店糟蹋錢!我說,你兒子掙錢不給你花給誰花?你想讓我給誰攢錢呀?給你孫子嗎?你孫子連個影兒都沒有!給你花錢我最不冤了!

在我的堅持下,我把老娘硬是拉到了時光街最干凈的一家食府。一進去,老娘就說,人家這兒真干凈,等服務員給倒好茶,點好菜后,她又說,人家態度真好。和老娘吃飯決不能浪費一個星兒,于是我只點了四個菜和葷素兩份水餃。風味土豆泥兒上來后,我讓娘嘗嘗是什么,她吃了好幾口都沒吃出是什么來,最后還是我告訴了她。她說,真不賴,真沒吃出來,就是好吃!老娘越吃越香,越吃越高興,她說本來我今天一點胃口也沒有,什么也不想吃,光想吐,可是人家這兒的飯菜真是不賴,我吃了這么多!

我知道,一方面是我點的這些她是真喜歡,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浪費掉一點菜,所以看她吃得太多了,還要把它們都吃完,我就趕緊攔住她說,我還沒吃飽呢,你別都吃了。其實我已經撐得很難受了,可是我要不吃,她非得把那半盆子菜吃個精光不可。最后的菜盤子她都用茶水涮凈喝了。她的病也就是這么得的,一點飯菜都不能浪費,結果得了結石,動手術花了好幾萬。我們總說,你看合算不合算,你為了不浪費,省不了幾毛錢,可得了病卻花好幾萬,更重要的是,自己受多少罪呀,值嗎?可她還是改不了這老毛病,就是見不得別人浪費。

最后,服務員端上了咖啡,我先讓娘喝了一口,她說真苦!然后我把糖和奶油伴侶加上,用勺攪好,又讓她喝,她說,呀,真好喝,又甜又香!我說,媽,這就是生活,你不能光是在家做飯吃,就像這咖啡一樣,人要光是原汁原味兒,就太苦了,你得加上點別的東西,拌在一起調勻了才好喝!

我娘似懂非懂地說,嗯,可就是的。然后笑著問我,你是不是經常和朋友在這兒吃飯?我說是的,可只有這一頓飯是我吃得最香最高興的!

許多朋友經常在飯店吃大餐,可他們卻很少請老爹老娘吃飯店,總覺得自己的老人怕花錢,不講究,只有到了老人病了才孝敬。而真孝敬其實并不在這些。上回請老娘去石家莊最豪華的洗浴中心“碧海云天”洗澡,結果我弟還罵我有病呀,也不怕老娘感冒嘍!可我經常對我娘說,娘,你苦了一輩子,現在我沒本事讓你天天享福,但我一定要讓你品嘗到現代社會的美好生活,在這個城市,人們享受過的,只要我知道的,我就一定要讓你也享受到!

石莊摘自劉向宏的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