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本大選看新保守主義的退潮

庚 欣

全球金融危機常被視為新自由主義經濟的全面崩潰，作為其政治“伙伴”的新保守主義，也幾乎同時出現了全面退潮的動向。立足東亞觀察，這股新保守主義至少有三次大的浪潮：第一次是以小布什上臺為標志，共和黨鷹派獨占美國府院，借“反恐”之名進入中東，掀起新保守主義最猛烈的一波。這股潮流始于世紀之交，挑戰后冷戰時代全球化的主題。

第二次是以日本小泉時代為標志，以參拜靖國神社等強硬姿態，挑戰二戰后國際社會基本格局及價值規范，使全球增長最快的東亞地區凸現重大政治障礙。第三波則是“臺獨”分裂勢力的破壞搗亂，挑戰國家主權原則與地區安全，一度使兩岸籠罩戰爭危機。

然而這股始于世紀之交的潮流呈現出全面退潮的趨勢。美國中期大選，共和黨成為國會跛腳，并在隨后的變局中全面退卻，民主黨全面掌權。日本則以小泉下臺，安倍、福田到麻生的漸進式回暖，釀就了今天日本政壇的天翻地覆。臺灣的變化更富戲劇性，陳氏家族從“總統”官邸走向土城監獄，一審獲判無期徒刑，僅用了一年多時間。

這一輪“退潮”變化有3個共同特點：第一，都以強大的民意向背為依托。與大約十年前保守勢力上臺時并不明顯的民意優勢（布什與陳水扁都曾引發選舉爭議）相比，這次美日臺三地大選中的民意差距都非常懸殊。這表明“退潮”并不只是偶然的政治更替。

第二，都帶有一些重大歷史轉折的象征性意義，都具有一定的“創新”價值及不可逆性，不是“鐘擺”效應那么簡單。美國出現歷史上第一位黑人總統，這不僅對美國，而且對曾那么在意“文明沖突”的世界，所具有的革命性沖擊力不言而喻。日本新掌權的民主黨明確表示要調整一味親美的國際戰略，盡管尚未付諸實施，但僅是這樣一個新姿態，就已經使美國感受到自田中訪華以來最大的壓力。臺海走向和平，就意味著中美“無戰事”，在很大程度上保證了地區的和平與穩定。

第三，都具有“破字當頭”的特征。選民們并非因為對當選者抱有過高期待，而是對原有的政權極度失望。與其說這是一個新潮流的興起，不如說是一個舊勢力的退潮更為貼切。奧巴馬的支持率一跌再跌，日本的內外困境使民主黨并未獲得相應好評，許多人對未來依然悲觀，臺灣馬英九當局更是在當選后一年多就面對行政團隊總辭職改組的窘境。因此，大膽創新是他們保住自己手中權柄的唯一選擇。

從目前來看，新保守主義的退潮并不意味著世界已煥然一新，新舊交替的路剛剛開始，還會出現反復、曲折。危機不僅逼退了保守主義，也對新的政權構成困擾，而且民眾往往對“新手上路”的毛病特別敏感，他們會迅速作出反應。但新保守主義正在走入歷史，是一個不可逆的趨勢。▲（作者是日本JCC新日本研究所副所長。）